雖然陽光都被擋在雲外，但還是有一絲一點的光線能夠透雲而下，灑在她的臉上。彷彿對從太陽而來的光，特別的珍惜，花夕圓就像很多人一樣，閉眼享受著陽光的照耀。只是，我沒有忘記，她畢竟是缺心的無名人。
她是在配合口中所說的，裝出該具備的情緒？
「本來，作為『保險絲』，也就是備份的存在，我們靜靜待著就好，不用摻和原始意識『體驗人生』的計劃。甚至，我們根本不待在世界裡，又或是與世界扯上哪怕一丁點關聯。我們就是縮小版本的原始意識本身，完美無缺，也就不假外求。待在哪裡，是否在物理世界存在與否，都沒什麼差別。」
說到這裡花夕圓側頭轉向我，笑了……？
放心，應該不是又來迷惑我的那一套老掉牙的。
那是個就像妳每天在路邊攤為小雨買向日葵時，幾乎每次也會展露的笑容。似在想像著小雨收到花時的模樣，然後期待那刻的發生。很平靜也很溫和，卻蘊含待發的喜悅與欣慰。
花夕圓的笑容，竟能演繹這樣有點對她來說太豐富的情緒！
「其實，我也許不該開心才對。」
似有所自覺，花夕圓收起了笑意。
「雖然妳有或沒有情感，仍有待觀察與研究。但我並不抗拒妳擁有任何人也認為妳沒有的情感。無論往後有或沒有可能製造出不幸，情感本身肯定是美好的。」
「這是第一次從你口中聽見的話語裡，沒有疑神疑鬼，甚至多了一份祝福。」花夕圓有點喜出望外。迎上我的目光，有點點疑惑，更多的好奇。然後，她續說：「讓我們出現個別獨立的思維與感覺的，其實可以算是自發性，但又可以稱之為外部力量。原始意識為了讓分裂成無數的衪，能夠充分體驗一切，保險絲自然不會只得一根。反正世上一切都源於衪，為每條生命配置一套完整機制是理所應當的。於是，物質身體出現了。」
這也不算是什麼太離譜的說法。在神創論、外星生物創造論與進化論之間，從來都有著不少非主流，卻依然有著實在理據的假說。
在原始意識這一派當中，亦存在著不同的推論與猜想。意識碎片自行選擇想要體驗的，然後自願給投放到身體這個囚牢裡，這樣的想法，換過幾個名詞，便能套用在不少的假說當中。
哪怕是傳承已久的宗教裡，也有「囚身」一說。
「所以，血肉之驅，說穿了就是一套保險機制，以防意識碎片暴走？」
我代替了享受著陽光的花夕圓，眺望校園裡不同角落。
忽然，腦裡蹦出一個疑問來。
能夠看見的每一個人，無論男女，也不論是學生，抑或教職，甚至神職人員，應該絕大多數都是跟我一樣的人類吧？
鬼知道會不會有像花夕圓這樣的學生？
「靈魂失控，會怎樣？」
想著的是一件事，問出口的則是另一個問題。然而，結論卻可能緊密關連。在我看來，花夕圓作為無名人，卻朝著人類的方向在邁步，似乎已算是一個無法被主宰的自由靈魂了。
然後，問題提出了之後，我自己也得到答案了。
我們，人類，便是答案。
「肉身原意是為靈魂套上枷鎖。然而，這個囚牢，卻因為能夠讓碎片在另一層面上變得更似原始意識，更像一個完整的個體，為念能變種提供了最佳的傳導。於是，原來的保險機制，反而成為碎片失控的催化劑。」
「神按照自己模樣造了人。妳正在說的，超像《聖經》的創世紀。」我說：「既然，意識碎片早已失控，原始意識幹嘛不把我們全都回收？」
「因為，原始意識，沒有了。不是離開地球跑到另一個宇宙去，也並非本身就是外星人所以遠離了人類能觀察的極限處。這些，都是世界的一部分。宇宙以外，就是宇宙。生命的起始之前與盡頭之後，就是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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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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