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你們來說，物種的起點，便選擇了接納變體。當念能變體，與產生了智慧的生命結合，一切都不再一樣了。你們之間，誕生出原始意識本來沒有的東西。而且，那樣的東西，不像別的一切，也不是單純的信息，而是可以從無到有，無中生有的。那便是情感。」
「而妳們這最後的三分一，選擇拒絕變體？」
「不，我們只是選擇不再分裂。而接納變體，其實待同於再度分裂。因為，變體必須不斷在不同碎片之間進行信息的相互作用，才能持續誕生。」
這一次，花夕圓確實說出了一些我所不知道，也不曾聽凌聖與老師他們說過的。
「只要我們選擇維持一個整體，無論我們想或不想，是主動或被動，都無法接納變體。」
「無名人，不單是通通連結在一起，而是根本便是一個整體？」
我，愕然。
「時間與空間。也就是世界。存在的意義，是為了變化。完美無缺的，永恆存續的，沒有變化的必要。甚至，排斥並抗拒任何變化。因為，變化，意味著與最初的最初，最原始的存在，愈走愈遠。這樣，隨著發展，混沌會出現秩序，然後到了臨界點，在一切達致最穩定的那個瞬間，繼續尋求改變就會無序化，讓世界回歸混沌。然而，變化只要一開始，就不會停下來。除非有外力干涉。就像輪轉被煞停那樣。」
世界的存在，是為了變化的發生。這是個我不會反對，甚至自小時候便開始明白的說法。而這個說法若是成立，必須有一個大前提。在最初的最初，現在應該可以大膽假設，那是原始意識，本來就是完美無缺，所以不變。
只有不變的存在，才會有改變的發生，甚至是改變的需要。
「我以為原始意識……假設原始意識自我分裂成意識碎片這一套創世的假說是真的。我以為，就是因為想要改變，想要體會不一樣，原始意識才會開始自我分裂。」
「我相信，確實是這樣。又或者說，這至少是其中一個關鍵的動機。然而，對衪本身存在來說，這是可以理解，甚至是非常充份的理由。對由於這個決定而衍生出來的我們，卻不一定能夠接受。因為，變化，沒有可能永遠持續。正如剛才所說，當抵達臨界點，變化將意味著滅亡。在原始意識看來，這就是一個循環而已，這個循環更能為衪帶來豐富的體驗。只是，對衪的這一場體驗中誕生出來的我們而言，就是打從一開始就註定消失的命運。沒有任何人，任何生命，甚至世上任何存在過的事物，能夠例外。」
這是熱學中的熵嗎？熵增的盡頭，就是熱寂，世界隨之走到盡頭，宇宙不再運轉，星宿不再放光，黑暗覆蓋掉一切。所有已知或未知、物理或非物理的存在，都會從有歸於無。
「妳不是想告訴我，為了不消失，所以選擇不分裂吧？只要不變，就不會變化，不會出現臨界點，不會從混沌變至有序後又再變回無序。是這樣嗎？說到底，其實就是因為不想死，所以選擇不要活了？」
我不知在激動什麼，也不認為已經真正了解花夕圓所說的。然而，情緒就是在我還沒想到原因之前，便已經自行湧上來了。
妳跟我，也胡說八道的聊過近似的話題。妳還記得嗎？又或者，其實在妳我相遇之前，便已想過無數遍了？待在章家，每天承受生死交替，已不能單以殘酷來形容的種種實驗，似乎也是最有資格去想這些。
「我曾經相信，我們的存在，是原始意識的『保險絲』。當你們因情感而發展至無法回頭，必然步向滅亡的時候，我們便會『熔斷』，讓所有碎片以我們為核心回歸最初形態。」
花夕圓把之前投往校園的視線收回，往幾乎遮掩了整片天空的雲霞仰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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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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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咫尺之間尋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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