咫尺之間再戀上你 - 《咫尺之間再戀上你》#16 綠藍紅

電話錄音播放起來。阿赤聽見了正在牽掛著的聲音：『阿赤阿赤，今早起來時看見的阿赤很「男人」呀！』

他邊脫掉鞋子，邊失笑起來。

緊接著另一個話音留言：『阿赤阿赤，我在機艙中了。看見一個跟阿赤小時候很相似的小男孩，他似乎近視很深呢，扔了眼鏡甚麼也看不清楚，竟拉著我喚媽媽。』

小時候丟掉眼鏡對阿赤來說是家常便飯，不過他已忘記曾經告訴過小藍了。她就是這樣子，總會牢牢的記著他的事。阿赤聽完這留言，感到窩心。

『還有半小時，航機才起飛。阿赤阿赤，你記得嗎？我們試過接吻了足足半小時呢。』

他當然記得，還記得那時二人唇分之後，都氣喘了。真想不明白外國那些情人節時常舉辦的接吻比賽，參加的情侶如何可以吻足一天一夜？

阿赤咬了咬唇，彷彿唇瓣中仍存留著與小藍的吻感。

『阿赤阿赤，快起飛了。我肚子又在投訴，不知道今晚有沒有夜宵吃？晚安，很想很想你呢。』

根據習慣，一向以來，阿赤也會洗掉聽過了的留言。但這一次，不知怎的，阿赤就是理所當然的想把這幾段留言儲存下來。

儲存過後，阿赤把留言再度重播，聽著聽著，可能折騰一整天後太累了，他就這樣攤坐在沒有打開來的沙發床上，沉沉的睡過去。

電話錄音把小藍的留言給播完後自動變成待機模式，整所房子就只餘下掛鐘上的滴答滴答聲，還有阿赤均勻的呼吸聲。

不久後，響起一陣物件跌撞的聲音，阿赤本來抱在懷中由小藍託綠凝送他的禮物從他低垂的手中滑到地上去了。

聲音響過後褪去，整個家回歸平靜，累透的阿赤已睡得無知無覺了。

翌日，腰酸背痛下，阿赤心不甘情不願的醒來。

才張開眼，便看見沙發床下一堆藍。

不同的藍是信封的顏色。

阿赤望著那些藍信，迷茫起來，一時之間搞不清狀況。

他蹲下來，一封一封的撿起那些似曾相識的信件，然後找到了本來裝載那些信的一個小紙盒。之前一晚從綠凝的手中代小藍送給他的禮物，就是這個盒子。

粉藍色精美的一個小盒子，阿赤昨夜還來不及拆開來便睡著了。

原來內裡盛滿的竟然是這些信？

而且，好像在甚麼別的地方看見過差不多的東西？

「叮噹！叮噹！」小藍為他錄製的訊息提示響起來，帶來分隔二地後小藍第一個發送給阿赤的訊息：『阿赤阿赤，孩子很喜歡你送的禮物呀！整天嚷著要見叔叔。』

『他是喜歡我的禮物？還是喜歡我？』

阿赤自覺提出了笨問題，小藍的孩子從沒見過他，又如何喜歡他？

可是，兩分鐘後，他卻收到叫他驚喜的答案：『孩子是喜歡你呀！因為你對他的媽媽很好很好。』

阿赤一逕的笑。

原來快樂，真會讓人傻了頭。

從沙發床上起來，阿赤伸了個懶腰，然後習慣性地走到電腦前。

昨晚已給啟動電腦，已自行變成休眠狀態。

阿赤搖一搖滑鼠後，熒光幕慢慢重新結動。

網絡對話的系統中，亮著小藍名字的通話視窗給打開來，阿赤看見十數個錄音留言！

把通話視窗由離開狀態的設定回復到線上狀態後，錄音留言自動被連續播放出來。

那是小藍一封有聲的情書：

阿赤阿赤，知道嗎？我已很久很久沒那麼掛念一個人。

由昨晚航機起飛後開始，一直一直的都在想你。

那些年來，從沒有想像過，從來不懂爭取的阿赤，竟然也會有主動的時候。

是沒見面的那十年之間，你有所改變？還是因為對象是我？

我總會在想，那是因為我。只是因為我，阿赤才會這樣呢。

能夠這樣想，我知道自己已經很幸福。

十年的時間，很長很長，你我身邊都有了一個人，我們大概差一點就永遠也不能再之走在一起了。

十年過後，終於再見了。

說起來真氣人呢！由相識至重聚，從來也是我在做主動的那個人。你要用之後的日子來好好補償呀！

我們很奇怪哦，是不是？明明可以搖一通電話，就可以聽見彼此的聲音，但似乎你跟我一樣，害怕直接對話會令大家哭起來，對不對？

我最清楚阿赤了，就是知道我們也一樣，最害怕最不想看見或聽見的就是對方哭起來。

我知道阿赤一定仍在想究竟我們第一次見面是甚麼時侯甚麼地方，趁現在多給你一點提示吧。那時候的阿赤戴著深藍色的厚框眼鏡，只是看鏡片上的圈圈，便知道阿赤是大近視眼！

每次我和綠凝說起那時候的阿赤，也總是笑到不行呢。

哎呀！忘了已經讓綠凝把信都給你，看過後或許你會立即想起來也說不定。

很想很想你，今晚不能跟你吃夜宵，又不能抱著你睡，不知會否失眠？

我最後一次失眠已經是十多年前了，沒想到仍會有機會為同一個原因再次睡不著呢。

阿赤，要夢見我呀！

錄音留言全給播完，阿赤知道自己又流淚了。

兩天之內第二次哭，在阿赤人生中，大概可以列入世界紀錄大全了。

既然已經哭了，阿赤拿起了手機，沒再多的猶豫就打出…

電話接通了，卻是電話錄音…

訊號不能接收的地區中，便不要把線路接通呀！那些電話公司，大概就是用這方法搾取暴利吧。阿赤心內把根本不干事的電話公司罵得狗血淋頭。

放下電話後，阿赤一邊把電腦上的通話錄音留言儲存起來，一邊按留言上的播放鍵讓小藍的聲音再次響起來。

然後，他開始思索小藍留言中所說的話。

沒錯，過去兩星期，他的確不時在想小藍當晚提出的問題。

究竟第一次跟小藍見面是甚麼時侯？深藍色厚框眼鏡，連阿赤自己也記不起何時戴過了。

那些藍信又是甚麼？阿赤伸手從餐桌上抱起那個粉藍色的精美盒子，打開來。

那裡二十封信，阿赤隨手撿起其中一封，寄件人沒在信封背上寫下退件的地址。而信封面上的收信人竟然是…

方綠凝！

在以英文寫上的地址上，煞有介事的以中文字記下的收信人名，是綠凝！

綠凝的信…為甚麼會由小藍送給自己？

沒錯，交到他手上的是綠凝，可是剛才小藍的錄音留言中也說明那是她要送給他的呀！

然後，阿赤想到為何今早會覺得這些信似曾相識相識了。

因為雜物房中另外有一個盒子，裝著另外的數十封藍信…

阿赤急急打開其中一個信封，那是長達三張紙的信。他略過信中內容暫時不看，首先掀到信的最後，察看下款人名。

果然，是小藍。

還要刻意用她歪歪斜斜的中文字寫上她的中文全名──鄭絲藍。

那些全都是小藍給綠凝的信！

阿赤愕然。

之前一直想不明白為何綠凝和小藍像是十分熟稔似的，原來答案就是那麼簡單。

她們根本就是筆友，而且是一直堅持用傳統書信來往的筆友，大概是很久很久前已經開始以文字往來吧。

阿赤從雜物房中取出那盒信，記起綠凝曾對他說過的話。

『當你沒有那麼雞婆時，記得看看那些信。』

他把盒子打開來，把裡面的信全倒在餐桌上，一封一封的點算，總共有五十二封！

是一星期一封？阿赤暫時不知道。

他只是意識到為何綠凝和小藍都想他看這些信…

然後，他找到了一張沒有給放在信封內收藏的信紙。信紙是翠綠色的，格外起眼。

赤，其實我跟小藍也不知道如何跟你解說，所以決定給你自己看好了。在未看這些信的內容前，你大概已猜到過去十年來我們也在通信中提及你吧。所以為公平起見，也給你看看我們這些年來都在想甚麼。

綠凝的寥寥數句，清楚告訴阿赤，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女人，她們過去十年來的生活中不曾沒有他。綠凝跟他的關係維持足足九年，心中有他是理所當然。可是小藍…

就算嫁作他人妻，原來小藍也不曾忘記他！

阿赤沒有急著看那些信，一來是因為他的性格始終不容許他隨隨便便的看別人的私人信件，二來是因為他有更重要的事要辦。

已過去的，他不願太去在意。之前就是因為他太在乎綠凝的不辭而別，令他跟小藍一直沒有隨心所欲的坦言彼此之間的感覺。明明從一開始便已喜歡對方，甚至是重聚之前，其實也一直一直的愛著彼此，卻要到兩星期前在他完全放下過去種種的時候，才懂得多走一步的去爭取。

『…說起來真氣人呢，由相識至重聚，從來也是我在做主動的那個人。你要用之後的日子來好好補償呀！』

小藍這句話說得再對沒有了。

阿赤決定往後的人生中，也必須有她！

他再次拿起電話，撥進那組可以把他帶到小藍耳畔的數字。

急不及待的，他要直接告訴小藍他的想法。

這次，由他主動，積極的告訴她。

電話這一次沒有在線路接通後卻播出機主身處地區接收不到訊號的錄音，而是真真正正的接通了。

「阿赤…」

明明剛剛才聽過小藍的聲音，現在透過直接通話聽見她的一聲低喚，卻讓本來已快溢瀉的思念一剎那間加倍再加倍的湧上心頭。

可是，叫喚一聲後，小藍那邊卻愈來愈吵，吵得阿赤快想要把耳朵也擠進話機中，卻仍然聽不清楚小藍的說話。

又或者，小藍根本還沒有把話接下去？他不能確定。

那邊的車聲人聲真的很吵耳，大概小藍正在那地方的市中心吧，人車交匯的地方往往就是這麼吵。

但，那頭跟本市是同一個時區的，也就是說那邊已經七時多。小藍說過她家鄉跟本市不一樣，縱然夜生活也算是多姿多采的，卻絕非不夜天的城市，而且因為治安問題，每當入夜，很多人也會選擇留在家中或室內。

那麼，街道怎麼會像本市中心地帶那幾個區分般，到這時候仍吵得如此這般厲害？

那些念頭就如本能思考一樣，轉瞬間掠過阿赤的腦袋。

然而，就是那十來秒的剎那，又或更短的時間，電話斷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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