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世風雲籙 - 九、虛無戰八荒——2. 公雞當家

　　陳湘柔剛醒，坐在病床上，瞥向病房一隅，冷道，「你現在是人不是雞，那點小縫擋不住一個人。」

影子浮動，一個矮個子從牆角走出來，是化成人類的公雞阿牡，嘿嘿笑道：「嫂子好眼力。」

　　電母不語，面對這個分身，千思萬緒流轉，實在不知該以何種態度面對他；炒熱氣氛對阿牡而言並不難，他走上前，說道：「大仔有稍稍的——跟我說你們發生的事。」他搔了搔頭，接下去說：「我幫大仔說話也沒有說服力，畢竟我是祂的一部分。我要是真的幫祂說話，妳把我拎去烤了我也不意外。」

　　「那你想說什麼？」陳湘柔語氣仍舊冷咧。

　　「沒什麼，我窩在這只是幫大仔照顧妳而已。」

　　這是陳湘柔今天第一次正眼看著變成人的公雞，個子不高，一頭金髮就像公土雞身上的羽色，除此之外他就是人，沒有雞的痕跡。就像邵風，沒人知道他是神，外表上他就是個普通的人。

　　「大仔很忙，祂既擔心妳的健康；又要幫那個蠢貨辦案，沒辦法分身。祂沒說，但我跟祂是一體的，能感受到祂的情緒。反正辦案用不上雞，我就幫忙大仔照顧妳。」

　　情緒強到可以讓阿牡感受到，邵風真的惦念著她，一點都沒少。陳湘柔心裡又動搖了，從以前到現在，祂都在彌補。

　　「這是大仔煮的魚湯，他叫我不能吃；我要是偷吃，他要把我抓去烤。不過聞起來真的好香喔……」外表是人的公雞打開蓋子吸了好幾下。

　　陳湘柔接過便當盒，拿起旁邊的碗，裝了兩碗，阿牡歪頭看著她，電母說道：「這麼大碗我也吃不完，有人幫忙吃也不會浪費。」將鐵碗遞給牠。

　　「真的可以？」阿牡開始流口水。

　　「我幫你解圍可以吧？」陳湘柔沒好氣。

　　發現找到靠山，公雞眼睛一亮，馬上接過碗，「既然嫂子這麼說，那我就不客氣啦！」吸哩呼嚕的喝了一大碗魚湯。

　　陳湘柔看著大口吃肉大口喝湯的阿牡，滿足的表情讓祂想到當初跟邵風一起逛夜市，雷神滿足的看著祂大吃大喝，自己露出的就是邵風當初的表情，沒有意識的，祂心裡也跟邵風有雷同的節奏。

　　或許，陳湘柔心裡是接受邵風的。

　　躺回床上，解開複雜的情緒，陳湘柔終於能好好睡上一覺了。

　　——如果沒被冒失的檢察官打斷的話。

　　「顧問！顧問在嗎？」周子慶風風火火的進來病房，左顧右盼，連門都沒敲；陳湘柔柳眉微蹙，表情充滿嫌惡。

　　難怪邵風對他總沒好話。

　　「他沒來這裡，你有什麼事？」

　　周子慶難掩失落，正想離開之際陳湘柔叫住他，「如果你找他是講案情，跟我講也可以。」

　　「……可以嗎？」周子慶仍露出疑惑的表情。

　　「可以。」

　　得到陳湘柔的保證，檢察官走到病床邊，開始滔滔不絕的說：「袁書紜的手機裡有幾張當天拍的錄音檔，聲音很模糊，但大約聽到像『你有家庭，不要追我』、『求求你放過我』之類的話。」

　　「這兩句最清楚嗎？」陳湘柔問。

　　「對，除了這兩句，其他話都很模糊。」

　　陳湘柔對這種話很熟悉，她也曾經對陳鏡華說過，大抵是躲避追求——雖然他完全不理。這些話搭配老闆打很多電話，電母大膽猜測，袁書紜也遭受跟蹤騷擾，但不知對象是誰。如果就是老闆……

　　「我記得你有說過老闆對袁書紜超越雇主跟員工的關係？」

　　「對啊，死者同事跟房東說的。」

　　「老闆行跡可疑，你跟邵風懷疑他有說謊？」

　　「對。」

　　兇手呼之欲出，陳湘柔恍然大悟。祂對檢察官說：「你馬上跟海防申請限制老闆出境，觀察他的一舉一動，注意他有沒有逃跑的動作，如果有，馬上申請抓他。有沒有聽到？」

　　一下接收太多資訊，周子慶還沒反應過來，好半天他才點頭如搗蒜，「知道了，我馬上去辦。」說完連滾帶爬的離開病房。

　　「真的是蠢貨。」陳湘柔倒在床上，這回祂真的睡了。

　　城隍成宥宇確實還不知道虛無大鬧神界的事，祂正享受損友沒來吵他的時光。

　　興致正好的城隍搬了一堆畫具到潭區一處公園，這是他一直很想去寫生的地方。俐落的架起器材，出行前他特地調好顏料，畢竟完美的光影難求，需要用最快的速度捕捉之。

　　「好久沒來寫生了，真懷念。」波光粼粼的湖泊是他第一個下筆的景點。成宥宇怕水，但他只是怕下水，遠方看他沒有心理障礙。

　　在冥界待久了，偶爾看看陽光也有身心調劑。城隍上次看到人間有個研究，在天氣比較差的地方，人們得憂鬱症的機率也比較高。

　　陽光明媚，怎麼取景都好看讓成宥宇覺得心情跟風景一樣美麗。只是這個美麗的心情將要被打斷了。一陣冷風朝他腳邊吹來，城隍腳跟一旋，下筆一努切斷風速，身影往後竄，一團黑影出現。

　　「城隍老爺子真有雅興，有厲鬼作亂還來畫畫。」神秘的聲音冷笑，凌厲一掌打向成宥宇，成宥宇用腳尖勾起畫架去接掌氣，畫架應聲支解。

　　敢來惹地界首席的亡魂不多，會來踢館，若非功力高強的厲鬼，就是傳說中的虛無。

　　「你是虛無？」

　　「老爺子聰明。」這回虛無發出嘎嘎怪笑，化為大手蓋向城隍。

　　不過堂堂城隍也不是省油的燈，抓起畫布俐落一掃，將掌氣打散，虛無又化成碎片攻去，被摺扇一拂化去。

　　「真糟糕，畫架被你打壞了。」成宥宇瞟著虛無，「我看你也賠不起，不如你犧牲一下讓我解解氣吧！」說完腿一蹬逼近虛無，速度之快讓它連拉開的時間都沒有。虛無驚駭之際成宥宇已經打開摺扇。

　　摺扇很輕盈，從空氣中劃過時完全不會有聲響。虛無打算提昇速度破朝之際，摺扇變成劍，速度之快讓虛無只能把脖子洗乾淨讓城隍如入無人之境般開始一輪猛攻。

　　成宥宇長劍直握在胸前，兩指一劃劍鋒，地板上浮出幾百個書法字體，字體浮出黑墨汁，往虛無身上滲透；被墨汁滲透的部位冒出白煙，發出臭味，不規則形狀的虛無本體產生裂痕。

　　「喔——矩墨自在有用啊，」城隍驚呼，「這招太麻煩，我幾百年沒用了。既然這樣，那本座就不客氣了。」說完更多墨水在地上暈開，以地為紙，寥寥數筆，殺戮的水墨畫正在創作。

　　見黑煙有更多裂痕，城隍大步上前，一劍刺向虛無，被刺之處出現一個窟窿，加上被矩墨自在破壞的裂痕，成宥宇轉劍身，虛無被硬生生撕裂。

　　「這隻吸了不少怨氣與道行，看來生前是修行頗深的修道人。」成宥宇收起劍，看著被打壞的畫架，嘆了口氣，「這畫架就當繳學費吧！誰叫我這幾天都沒關心神界出了什麼事。」

　　平地一聲雷，邵風落在成宥宇身旁，拍祂的肩，「這學費雖然貴了點，不過你能學的比這個畫架多，也不是壞處。」

　　成宥宇撇開邵風的手，沒好氣說：「站著說話不腰疼，第一天開箱就被打掉了，你懂錢被丟進水裡的感覺嗎？」說完掩面作勢抽泣。

　　真愛演，邵風大翻白眼。

　　成宥宇靠在邵風肩頭，嘿嘿笑道：「沒辦法，你自己也很愛演。人類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怨不了誰。」說完貼近邵風：「湘柔想起來啦？」

　　邵風表情困窘的點點頭。

　　「那隻雞說湘柔現在很討厭你，你要怎麼辦？」

　　不料邵風卻說：「我現在沒那個時間，要幫那個蠢貨，還要對付虛無，只能叫阿牡幫忙了。」

　　成宥宇突然瞇起眼，邵風縮身，面露不解，「你這什麼表情？」

　　「難得聽到你相信這隻雞耶！」

　　「不可以嗎？」邵風斜睨著成宥宇。

　　「可以。」

從今天開始日更完結，希望分卷功能趕快實裝，大小熊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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