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之劍太子－CODE "REGIAS"－ - ５章．僅是需要相信（５）

捻擊騎士局調查團隊的營地，就在航空機失事的盆地附近。

航空機的殘骸已經搬走，不過事故對地形造成的痕跡依然殘留著。

為了調查巴西利斯克出沒的原因，調查團隊展開行動已經三天，可是卻完全沒有值得一提的成果。

別說巴西利斯克，連委涅斯地區常見幾種歪獸也幾乎沒見到。

除了擬龍種出沒的調查，調查團隊亦兼任了歪獸掃討的任務。但近百人的團隊，連日的大範圍搜索只討伐了個位數的歪獸。

冬季野外的長時間活動是很煎熬的，體力和士氣會隨時間下降。就算得不出成果，調查團隊也預定會在數天後撤收。

不過，歪獸棲息地要是產生變化，那可是一件不容忽視的大事。在查個水落石出之前，騎士局是不會因一、兩次調查沒成果便罷休。

騎士局從來沒有看輕事態，也不吝於反覆調查。

──對於有「下一次」，並沒有人抱有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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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希昂為首的五年Ｃ班第二分隊，正身在委涅斯地下水道。略為昏暗的黃色燈光，照亮著中央水道兩側的維修通道。

這也是街況調查的一環。貫通整個委涅斯的地下水道，視乎情況或許能作為通道使用。

場所歸場所，衛生環境不能說是很好。如果是日久失修的古老地下水道，滯留污物有機會產生毒氣。不過委涅斯的地下水道沒有那麼古舊，有定期進行打理，水亦有流動，不用操這種心。氣味是多少有點嗆鼻，但還不至於忍受不了。

乍看之下，地下水道有如迷官，但其實在各處都有標示位置和出入口，就算不慎迷路，花點時間要回到地面並不困難。

「人家還是第一次來地下水道呢。希昂希昂，你猜猜看會不會出現鱷魚什麼的？」

思露走在前面，一雙水靈大眼四處張望，她香檳色的雙馬尾隨之左右擺動。

「……就算真的在，我想也一定在冬眠就是了。」

希昂回應著活像隻小貓的思露。

下水道鱷魚是很知名的都市傳說。事實上，像鱷魚那種要靠陽光調節體溫的大型變溫動物，是不可能跑到不見天日的下水道。就算真的住著一隻鱷魚，也很難想像牠在冬季冰冷的水溫中活動。

「好了，思露妳別太鬧。我們不是來這兒玩的，專心一點。」

身為雙胞胎姊姊的薇露叮囑著妹妹。

「人家可沒有在玩喔。薇露才是該好好注意，妳腳邊有老鼠先生喔。」

「噫……！」

薇露發出一記尖聲。就如思露所說，一隻渾身灰黑的老鼠就在薇露腳邊。

老鼠被薇露跳開的反應驚動，一溜煙地跑掉，很快便從視線中消失。

「薇露還真是很怕蟲鼠之類的耶。好啦好啦，不用怕。」

思露摸了摸薇露的頭，安撫著她。

名義上薇露是姊姊，而思露是妹妹。但雙胞胎之間的上下關係，兩人倒是沒有分得太清楚。

「說回來，洛隊長和小蕾明明都說地下水道由他們調查了，但希昂硬是要把這個接下來做呢。」

「既然決定了要幫忙，總不能辛苦的都交給他們吧。」

要是不主動一點，以洛斯特那傢伙的性格肯定會把事情都攬在身上。

「……有件事在洛斯特和蕾婭面前是不好啟齒，但大家真的相信嗎？他們說的那些話。」

心情取回平靜的薇露問道。

「關於這個……」

「這個嘛……」

荷莉和思露兩人都含糊其辭。

「頂多就半信半疑，妳們都是這樣吧？我也是一樣。」

希昂代替眾人表明心聲。

擁有高度思考能力，能夠指使其他歪獸行動的歪獸──司令體。據洛斯特他們所推測，司令體一直對委涅斯進行偵察，企圖進行大規模襲擊。

即使他們羅列了眾多資料，一時三刻還是很難教人相信。事實上，異想天空的感覺還比較強。

「我們還沒有全盤相信，洛斯特那傢伙也很清楚吧。可是他是在煩惱很久之後，決定尋求我們的協力。那先不論那些事是否真的，不幫忙實在說不過去。」

作為說明的根據，洛斯特講述了他之前就讀帝國軍校時，發生的一起事件。

那次事件中出現了三名軍校生的犧牲者。洛斯特本人沒有明言，但從他轉校到約雷希姆的時期、事件發生的時間，以及他的態度來推斷……洛斯特大概是當事者。

也就是說，那三名軍校的犧牲者很可能是……

希昂自認腦筋沒有很好。自己猜到的事，其他人應該也猜得到。

不過，洛斯特就是沒有把這件事說出來。他就是有這種正直得笨拙的地方。

但也正因為他是這種人，希昂願意在他身上賭一把。反正就算到最後什麼事都沒發生，浪費了的也只有時間而已。

「喔喔，換作是以前的希昂，老早就和洛隊長吵起來。」

思露的口吻半是佩服，半是開玩笑。

「都多久以前的事了……我很清楚那時的自己很幼稚啦。現在想起來也想把當時的自己捏死。」

洛斯特剛入學的時候，希昂有一段時間總是頂撞被委任為班隊長的他。

其中不多不少……不，幾乎都是因為妒嫉和排外這種芝麻小事。那時的事可是希昂的黑歷史。

「人家覺得洛隊長早就沒在意就是了。」

「畢竟那傢伙就是人太好。不過他是否在意和我在不在意是兩碼事，我總不能把自己做過的蠢事忘光吧。」

為了不再犯下同樣的錯誤，希昂必須記住這些事，引以為戒。

「希昂真是有夠認真呢。但你這種直來直往的地方，人家可是很喜歡喔。」

「……嗯，我也是。」

思露和薇露先後說著，臉上皆浮現著笑容。

這對雙胞胎就是會動不動就說這種話。思露就算了，薇露也是同一個樣子……由於實在不合該如何回應，希昂只有害羞地搔了搔臉。

此時，荷莉的聲音從身後插入了一句：

「希昂，我是不愛好管閒事，但要是你弄哭了其中一個，我想我是不會輕易饒過你的。」

「荷莉妳別和她倆鬧在一起啊……」

希昂用帶些怨氣的眼神看了看荷莉。

這個第二分隊唯一的問題……應該說，「對希昂來說唯一的問題」，就是除了他之外都是女生。

鄰班的同學說過很羨慕希昂被女生圍著，但實際上可不像他想的那麼輕鬆。

基於環境，一路走來會見到一些蟲子和老鼠。

希昂和思露都不怕這些小動物，但薇露早就鐵青著臉，抓住希昂的衣服避在他身後。至於荷莉……比起像薇露那種害怕，對於老鼠好像是單純地感到厭惡。

不潔是萬病之源──對荷莉這些有涉足醫術的人，這種意識是根深柢固。

地下水道並不是隨便就能進來的，希昂他們姑且算是非法入侵。至於為何能輕易進入，單純是市政府管理上的疏失。

地下水道的出入口遍佈市內各處，上面的鎖也只是徒具形式，不用鎖匙也不需要工具，徒手便能解開。

這好像是為了防止有人誤入地下水道時，不至於被困死在裡面的權宜之計……現在是幫了大忙就是。

「唔嗯……總覺得有點膩了。真的沒有鱷魚在嗎？」

走了好一段時間，思露對一成不變的景色開始感到生厭。

「我還是今天才知道思露妳那麼喜歡鱷魚啊……不過──如果『只是鱷魚』就好了。」

希昂他們穿上騎士制服，也帶了導捻武裝。全身裝備的他們，提防的當然不是蟲鼠和鱷魚。

從幾分鐘之前開始，燈光所照之處便只有希昂一行人。沒有吱吱鼠叫，亦無飛蟲振翅之音，只有希昂他們的腳步聲和水道的水流聲。

寧靜得──並不對勁。

「有點太靜了……」

荷莉也和希昂有著同樣的感想。

「對啊……薇露、思露，做好警戒。」

希昂提醒雙胞胎提高注意。

在出發之前，蕾婭說過一個可能性。

──作為歪獸進行偵察的一環，牠們有機會經由流向市外的排水口侵入，潛伏在地下水道。

蕾婭同時說過這可能性並不大。

只是俗語有云「不怕一萬，只怕萬一」。

而這萬一今次好像是抽中了。

「真的被小蕾說中了……？」

思露和薇露雙雙從槍套取出嵌刃手槍。希昂亦默默拔出了寬刃劍警戒四周。

對於洛斯特和蕾婭的那些話，希昂就如自己方才所說一樣，頂多就是半信半疑。

然而要是在這兒遇上歪獸──要是蕾婭的猜測應驗了，那些話便會一口氣變得具可信性。

杞人憂天是最好的結果，對誰都是。

但世事──往往都不如人意。

「──！希昂！上面！」

「！」

希昂聽從荷莉的叫喊，把視線往上看。

伴隨著獸哮聲，血盆大口就在頭上張開！

「又是這傢伙嗎……！」

棲地本應遠離委涅斯地域的擬龍種歪獸──巴西利斯克。

希昂舉起穿戴護臂的左腕。閃耀出水碧色共振光的捻應合金護臂，卡在巴西利斯克的口間。

巴西利斯克想以自身重量撲倒希昂，而希昂則是用盡全身力氣抗衡。

「「希昂！」」

薇露和思露有默契地揮動閃著堇紫色共振光的嵌刃手槍，斬向巴西利斯克。

姊妹合作無間的一擊，讓巴西利斯克心生怯意鬆開嘴巴。在牠離開希昂正想退後的一瞬，荷莉亦以半自動步槍射擊，子彈精準地擊中了巴西利斯克的腿關節。

荷莉的步槍是瞄準精度高的類型，在手槍也能輕易打中的距離，她不可能射偏。

「受死……吧！」

希昂反握水色寬刃劍，於巴西利斯克動作被牽制的時機，一劍刺向巴西利斯克的頭部。

寬刃劍由上至下貫穿擬龍的頭。為了防止牠反擊，希昂還踩著牠的上腭，令牠無法張嘴。

巴西利斯克痙攣了幾下，然後便再沒有動靜。

斷氣的巴西利斯克很快便會碳化。確認危機已去，希昂把憋在肺中的空氣呼出，收劍入鞘。

他看了看剛才被咬住的護臂。受捻流強化的護臂堅固如盾，即使如此還是被咬出輕微的凹陷。

要是反應慢一點可就不妙了……希昂在心中捏了一把冷汗。

「好了。思露，夢寐以求的『鱷魚』也見到了，妳滿足了嗎？」

儘管腿多了一對，但巴西利斯克的外型和鱷魚倒有幾分相似。

聽著希昂的說法，思露臉上露出嫌棄的表情。

「這個和人家想的不同……還有人家已經不想再見到這傢伙了。」

「這我有同感。」

被巴西利斯克埋伏而吃盡苦頭，大家都還記憶猶新。

只不過……這還真是……

歪獸出現於市內的地下水道，是一件荒唐至極的事。

但如此荒唐的事就發生在希昂面前了。

如果事前蕾婭沒提及地下水道可能有歪獸，自己會有所警戒嗎？

想必是不會吧。然後他們勢必會陷入沒帶導捻武裝，赤手空拳和巴西利斯克對峙的局面。

……單是想一想都覺得可怕。

「雖然早就明白洛斯特和蕾婭沒有在開玩笑，不過……」

「對呢……洛斯特他們說的那些話，我想我們要更認真地看待了。」

薇露和荷莉的話沒人有異議。

事實勝於雄辯，已經不能再是半信半疑。

──唯有承認了。

他們所說的可不是什麼煞有其事，而是千真萬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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