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功後嗣 - 上中下篇 - 中篇‧玄安宮主　捌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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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雯雯，先暫緩十五分鐘。」

未及反應的登記文書張著嘴，目送老闆拿著正以震顫發出持續通知的電話打開醫館大門，大步踏在往上的樓梯抹消自己的身影。

外面等候的病患以致全層員工也詫異著，皆因主診那行徑非但不尋常且從沒先例。卻無人敢直白提問，衹能面面相覷地啞寂到曾麗雯盡職的宣佈突發停擺為止。

這層剛恢復了些平日的氣氛。之上的天台旋即破除謐寂，迎接毫不和諧的憤慨。

「你──什麼？！」

驚愕的一吼，陶思安開始來回踱步，嘗試閉嘴聽完彼方的說話，終究仍禁不住出口駁斥，「我衹、提議用些方法去查！沒有要『偷』！」

「那又怎樣，門是陶懷承開給我的。總之可疑的東西我已統統拍下，必須的也拿了些。」

「快放回去。」

「你親自查看過了，我就還給他呀。叫他跪祠堂，把一切從實招來後，丟到本人眼下的『還』──」

「你有必要事事亦這樣搞矛盾然後正面引戰嗎。」

「思安，來看過了，我再告訴你有沒有這個必要。」

因昨夜的突發被吵起床，頂著亂髮匆匆駕駛至屯門玄安圍的陶思安，給陶淨的強硬窒得腦門一熱，臨在乾脆掛線的邊緣。

事源的約二十小時前。

正在吃飯後到玄安宮上香的陶淨，遇著陌生的一男兩女。根據他們的形容，是要找多數待在廟中接問事的陶念優。

當知道陶淨是陶氏的長輩並懂得宮內的事情，應該是姊妹的倆便哭訴稱陶念優把她們的母親給「打散」了。

那陪著前往的男人，是她們家相熟的法科師傅。他自知家壇及修行有限，沒能處理某些大規模的事，遂將兩人推薦了給玄安宮。

他表示爺爺那輩一直很敬仰陶時安，所以自己也無條件相信之後任何坐鎮的陶氏。豈料，在前來這兒要求超度母親的她們才過三天便開始做有血肉模糊的女人在喊「好痛」的噩夢。不出一星期，為姊的丈夫工作意外住院，為妹的小兒子患上腦膜炎昏迷。

「我覺得不對勁，已經嘗試神通多次。『上邊』說，老太並未受超度。陰司問卦更表示，她『喪失往生的機會』。後來我再請教多位前輩，他們都不約而同地聲稱；兩三年間陸續有接過在玄安宮委託後事主不適的個案，但沒深入了解衹盡力治本就算了。關於這方面，你們能解釋嗎？」

「請後天再來，我們會給一個交代。」

「陶老太，如果你是要推──」

「並沒有。因為當時接你們委託的，不是宮主。後天宮主才在，所以我得先讓她調查了，準備妥，然後正式處理。」

把紅著眼眶的姊妹等送離了現場，陶淨馬上鑽進陰殿檢視那些堆得滿滿、帶著資料卡片及咒印的小紙船。

每艘以往生咒摺成的小船，均代表一待超度的靈體。

左邊架子上的統統運氣驗過，她移至中間的，再到右邊。肅靜良久，又從頭來一遍。直至不能自欺欺人地認清事實了，陶淨才搬把椅子在陶念優的屋前，紋風不動地筆直坐定。

「家姐、你終於聽電話了！！」

「搞什麼……你知道我最晚十時就睡的…」

「知道、唉──聽我說！姨婆跟陶念優為宮中的事打起來啦！陶念優報警了啊！」

「明天再講。」

「等等呀！！是大舅要我聯絡你的！」

把拿開了的電話放回耳邊，她這才肯睜開白茶色的眸子。除濃濃的不滿外，又添置點點的狐疑聆聽著弟弟的下一句說話：

「他要我盡快把你請進來。」

「……他真的用『請』了？」

拜這情況所賜，陶思安吹著冷風抵達屯門。在泊定車子之前，已見到停在玄安圍路口的警車了。

「阿優，我們都是家人，沒必要──」

「阿爸，這癲婆一直也在欺負你呀，怎麼幫著她呢？阿Sir，你們看，她二話不說就拿掃帚攻擊。我這肯定有事，脹脹刺刺的感覺…得去驗傷、她這樣不去青山簡直在危害全家！」

至足夠瞭解實況的距離，她目睹相關的人物全部聚集在玄安宮的廣場前。打算鬧大事件的陶念優賴在地板吵嚷，絲毫不忌諱惹來更多看戲的村民們。

「阿優，你先起來。」

咬牙切齒的勸導，陶懷承瞧見閒人越來越多，他的面子亦岌岌可危著。無奈陶念優如脫韁的馬兒，完全不受規管，對陶淨窮追猛打：

「麻煩先拘捕她。我要落案起訴。」

之於報案人的要求執法者們當兒也沒得出什麼不去實現的理由。兩男軍裝的及一便衣女警，交換過眼神後，便各自行動。

「阿婆，你也聽到了。你合作的話，我可以不上鎖。…」

「慢著。」

「你怎會在？」

沈默至此，陶思安覺得有夠荒謬了。起碼憑藉她的跌打知識，已判斷得陶念優半點事沒有，他聲稱被攻擊一直按住的地方依位置而論，若真的傷及，根本不能讓他維持這坐地的姿勢不喊救命的痛。

加上那被遺忘不遠處的是市販的通心膠管掃帚「凶器」，仍完好無缺，試問他怎有重創的機會呢。

「平仔，你左，我右。」

「嗯？哦！」

說罷，姊弟走近未搞得懂情況的陶念優兩側，照說好的分工，抓住其雙臂把人拉了起來。並默契十足的倏地放手。

「自己站得穩，沒事呀。甭擔心跛腳，恭喜。」

「誰、誰說的！我這是依靠另一邊在支撐，還不快拿椅子──」

「…先生，你剛剛不是按那腿的嗎？究竟傷哪兒了。」

情急之下，故作站不住的竟然搞混左右，真是愚昧得慘不忍睹。還盤算要拿中醫師的身份來鎮壓的陶思安預料不到陶念優這就氣數已盡，遂無奈的雙手抱胸讓作聲懷疑的便衣女警上前。

「小姐，你也姓陶的？」

「沒錯。我是這傢伙的堂親。」把陶淨扶了回來，陶思安率先接續認個不是，「抱歉，麻煩你們。的確有些家事，但解決得了的，而且重點是，沒人受傷。」

「嗯，我想也是。」頷首瞄著那被拆穿並放棄扮演的背影，「PCI4337回總台，龜地普通口角糾紛，無傷亡。現在歸隊。」並果斷的馬上拿對講機報告，「那麼，你就看好老人家跟堂弟吧，陶小姐。」

臨行前，不忘丟下一句更重撃陶念優自尊的說話。不過凌晨被吵醒趕路進新界的陶思安，可沒閒情逸緻訕笑當事人，反而在村民開始散去的時候認真轉向在場倆長輩，沈著臉問道：

「又搞什麼『大龍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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