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琉言扉語 - 散文：戀愛極限試煉

選了一本科幻愛情小說，讀到外星人與地球女子相戀那一段，有點感動，有點感慨。

故事情節雖然陳腔濫調，毫無驚喜可言，可是文章筆觸細膩，角色內心的忐忑不安以輕描淡寫的方式呈現，娓娓道來又不失真實感，讀來另有一番情懷，感受良多。

真正令我動容的，並非故事本身，而是女主角開明的戀愛態度 ── 即使深諳戀人非我族類，她依舊不離不棄，不存半點芥蒂。

愛一個人不為外表，而是對方的內涵；愛一個人，不在於種族與性別，而是他／她的思想。

希臘哲學家柏拉圖在對話錄《饗宴》（Symposium）中亦曾提倡類似觀念。「柏拉圖式戀愛」（Platonic love）並非建立於肉慾之上，而是超越肉體的心靈之愛，主張對美、智慧與真理的追求。

與外星人談戀愛，想來亦屬同理。

然而感動歸感動，柏拉圖式戀愛在現代社會恐怕難以開花結果。不是沒有成功例子，只是寥寥可數。

甘願為愛情無條件付出與犧牲的人太少，想滿載而歸的人太多。

拋棄自身的種族身份，割捨親友與過往所建立的成就，移居至一個陌生的星球，一切都得重新適應。

面對一張張陌生的面孔，被從未接觸過的語言文字包圍，必須重新認識每一座建築物每一條街道……這一切一切都得獨力承擔，不得抱怨。

沮喪時，連一個可以傾訴的對象也沒有，這，才最令人絕望。

留在地球，夫妻貌合神離大不了離婚；在別人的星球，受再大的委屈又能怎樣？已經沒有回頭之路可走。

聽來似曾相識？別說移居其他星系，單是移民外國已夠令人頭痛。若非愛得死去活來，誰願意作出如此犧牲？

我們總是犧牲一些來換取另一些。人們不會目空一切，在毫無把握的情況下孤注一擲，賠上身家性命名譽地位在所不計。

至於要愛得多深，才足以無視對方的一切缺陷，盲目地犧牲所有？恐怕唯有曾經深愛過的人方能夠真切體會。

即使未曾經歷這種賭徒式戀愛亦無妨，對於意志不夠堅定，內心不夠堅強的人而言，這或許是福非禍 ── 不顧一切的愛，往往伴隨餘生的切膚之痛。

那種愛太過霸道，誓要將身邊一切化為灰燼。燃燒得太猛太烈，形同引火自焚，卻又人人義無反顧，要多可怕有多可怕。

可是話說回來，若終其一生從未嚐過這種刻骨銘心的戀愛，總覺生命不夠完整，彷彿心底一隅藏著某個無法彌補的遺憾。

在可惜與可怕之間，你會選哪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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