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蛙眼小说店 - 病房内的我和她

有人给我盖上了被子。

是舜宜吗？

我睁开双眼，迷迷糊糊，发现是个微胖的女人。

对方见我醒了，便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我不是有心吵醒你的。」

看着柜子上的钟表，已经是午夜 12 点了。

眼前这个女人，是舜宜的母亲。她有一头赤红色的长发，而脸上的苍白让整个人看起来非常憔悴。

我朝着对方点点头，表示没关系。

她小声对我说道：「我先回去了，你帮我好好看顾她。」

此时，我站起身，在懒腰症状还未发作之前，给她说一声：「对不起。」

舜宜的母亲只是微微一笑，然后说声：「没有怪你。」

之后，她便关门离开了。

整个病房内，就剩下我和舜宜两人。

她躺在病床上，已经有好几天了。

医疗仪器的「叮叮」声响，是我最讨厌听到的声音。但就是这一道声音，我才能确保舜宜是活着的。我坐在她的身边，凝视着她消瘦的脸蛋，再次说些自言自语的对白：「你还想要喝奶茶吗？不如哪天，我把你的葡萄糖，换成奶茶给你，好不好？」

脑子里脑补着她笑嘻嘻的画面，又或者是她一脸无知地问我：「什么是葡萄糖？」

我看着她头顶不远的生理盐水，说：「这就是葡萄糖咯。也可以称为生理盐水，有些人会说这是电解质……如果是马来西亚的小混混，他们很喜欢说：『我给你吊水！』这就是他们所谓的水。」

一切都是我的独自对白。

她闭着双眼，时不时能看见她的眼皮有些许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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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扑——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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厕所竟然传出了声音！

吓了我一大跳！

一个瘦高的男人从里头走了出来，而我一时之间看不清他的样子：「哇！谁把灯给全部关掉了噢？」他熟悉的声音，却叫不出名字来。

他看见我：「嘿！你醒了。」

「嗯。」我在想，他有没有听到我刚才的自言自语。

「醒来了，又把灯关掉，你搞什么哦？」他问道。

「不是我关的，」我说着：「是舜宜的妈妈关掉的，她看我睡在这边，所以就关灯吧！」

这人就是阿莫。

他叹了一口气：「他以为整间房只有你吗？那我很没有存在感咯！」

随后，他把灯光给打开了。

「哇！你的胡须……」

「嗯？」我摸了摸下巴，发现刺刺的。

「你多久没有剃胡须了？」

「嗯……忘了。」我耸耸肩，脑袋只是一片空白。

阿莫坐在我的面前，中间隔着一张病床：「你觉得你这个状态，舜宜会喜欢吗？我奉劝你，有空去整理自己，可能你洗个脸，剃个胡须，她就起来了。」

我无奈冷笑：「最好是！」

他作了一个惊讶的表情：「当然啦！搞不好她几天前是醒过来了的，看到你的脸，直接晕倒多一次。」

没想到他的嘴，仍然是这般嘲讽，而且是惹人一笑的类型。

之后，他给我说起了他最近在新公司的烦恼和笑话，并坦然地告诉我：「还是奶茶店最好。」

「嗯，每天有奶茶喝，是吧？」

「才不是。」他看着舜宜，说：「每天都有这班小朋友陪着我，我是真的很开心。」

对。

我十分赞同。

不知两根拇指头，够不够？

然而，他站起身，嬉皮笑脸地问我：「你是愧疚于她？还是喜欢她？」

我知道他的意思，因为我曾经也有想过这个问题。

但，我不知道：「可能两者都有，也可能两者都没有。」

阿莫给我伸了中指：「你不回答，我不会怪你的。不要每次说些暧昧的答案，我会打你。」

「唉！我自己也不确定啊……」

「你堂堂一个彩虹色，竟然会不知道……」他摇摇头：「你有时候会一直站在别人的角度去想东西，但我觉得你也要多多考虑一下自己的感受。」

他说完，见我默不作声，就选择离开了：「好啦！夜了……我明天还需要去工作。你在这里好好陪她。她醒来之后，第一时间通知我。」

「好。」

「记得剃胡须！」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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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莫离开之后，我继续与舜宜对话。

严格来说，是我在幻想自己跟她对话的情节。

这是幻想症吗？

她似乎成了我的心灵寄托。

如果她永远不再醒来，我会怎样呢？

在她还未出现，我其实也过得很好。我总是会去多管别人的闲事，就连人家要跳楼，我都会去阻止！没有打给警察，没有拿出手机直播，就是靠自己的方式来让对方下来。

说真的……我根本不需要她。

但，我的内心却很希望她继续留在我的身边。

可能这就是「喜欢」的感觉吧？

「是的，这就是喜欢一个人的微妙感觉。」一阵声音出现在我脑海中。

「是吧……」

「不要怀疑，不要害怕……喜欢，就敢敢说出来！」

「嗯……」

慢着……

这阵声音似乎不是从我的脑袋传出来的。

转头望去，发现病房角落坐着一个女生！这把我吓得大叫起来：「哇啊！你是谁？」

对方笑了：「嘻嘻！你终于都发现到我啦？」

此人是安娜！

她抱着吉他，坐在角落边，对着我露出没有杀伤力的鬼脸：「我觉得我真的很没有存在感……这应该解释了为什么，我每次唱歌，都没有人会注意我，我『红』不起来的原因。」

「三八！你什么话都不说，呼吸都没有声音，你要我怎样注意到你哦？」我骂道：「你什么时候在那边的？」

「嗯……在阿文跟他的朋友们离开的时候，我就坐在这边了。」

「啊？那是……8 点多的事情！」

「嗯啊。」她点点头：「然后你们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我。」

这就说明……她听见我的自言自语咯？

糟糕！

我的脸瞬间羞红不少，甚至觉得耳朵有点热热的：「哇！我跟她说的话……」

安娜站起身，扭动僵硬的身体：「你跟她就很像电视剧里面的老夫老妻那样，含情脉脉那样，真的有够可爱的！」

我话还未说，她便立即提议：「我想要为她唱一首日本歌，好不好？」

此时，我看向舜宜。

如果舜宜清醒着，她肯定会说：「可以。」

「好吧！」我朝着安娜点点头：「夜了，你别唱太大声。」

「好！我尽量。」她见我走出来，便问：「你去哪里啊？」

「厕所，」我道。「顺便去剃胡须……刷牙、洗脸。」

安娜抱起吉他，清清嗓子：「好！那我唱个你可以在厕所听得见的音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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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脆的吉他节奏，伴随着安娜天使般的嗓子。

每一弹，奏出的每一曲，

让整个冷清清的病房，有了些许的气息。

不过，她的歌是喜、是悲，我听不出。

可是，我却听得默默流泪。

在厕所内，我控制不住了，再次以泪水洗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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苛立ちをどこにぶつけるか探してる間に終わる日

着急地寻找相遇地点的时候一天已经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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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は灰色をしてその先は何も見えない

天空笼罩在灰色阴霾之中前方什么都看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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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識ぶってる奴が笑ってる次はどんな嘘を言う？

假装有常识的家伙在笑着下次会说出怎样的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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それで得られたもの大事に飾っておけるの

这样得到的东西能小心地装饰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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でも明日へと進まなきゃならない

即便如此也必须向着明天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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だからこう歌うよ

所以才放声歌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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泣いてる君こそ孤独な君こそ

正是泪流的你正是孤独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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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しいよ人間らしいよ

才是正确的才像是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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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とした涙がこう言うよ

零落的泪水在这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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こんなにも美しい嘘じゃない本当の僕らをありがとう

感谢如此美丽的毫无虚假的真实的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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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y Song》

岩泽雅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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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不知道她在唱什么。

但我的眼泪就是流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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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过了脸，胡须也剃得一干二净。

照着镜子，我才发现自己也瘦了。

有点小小的帅气，果然不能每天喝奶茶。

走出厕所，发现安娜已经离开。

我便将灯光给关上，然后慢步地走到舜宜身边，准备睡觉。

「有点暗。」

「嗯？」这声音……难不成是……

将灯光再次打开，然后往病床看去。

舜宜已经睁开眼了！

她无力地看着我：「经理先生……」

啊！她醒了！

天啊！

阿莫这个乌鸦嘴？还是什么神嘴？说什么就中什么！果真是剃了胡须，她就起来了！

我兴奋地走到她身边，想要确认这究竟是否是我的幻想？

舜宜问：「我在哪里啊？」

「啊！你在医院！」我说道：「你醒来了！你醒来了！」

「我好像做了一场很长很长的梦……」

在我转身要叫医生过来的时刻，舜宜叫着我：「经理先生！别走……」

我转头看着她，马上停住脚步：「怎么啦？你要喝水？」

她还未开口，我就立刻坐在她身旁，将吸管放进杯子内，倒点清水让她吮吸。她吸了几口，然后就靠在我的身边：「经理先生……」

「怎么啦？」

「我……」她的眼神迷离，带有些许期盼，又带有些许的暧昧。

是我想太多了吗？

舜宜拉着我的衣袖，说：「你可以带我离开这边吗？」

「啊？」我傻眼了：「这……这怎么可以啊？」

「我……需要……离开这边。」她小声说道，但我却能听得一清二楚。

她缓慢地做起来，有些吃力：「我自己知道自己的事情……我也不想要继续留在医院……我想要……出去……」

我将她的头发给拨开，发现额头是满满的汗珠，想必是她坐起来的时候，疲乏的身子流下的无耐。我从柜子上拿了纸巾，给她额头擦汗：「不如我打给你的爸妈，还有亲戚……我叫所有的亲朋戚友都过来陪你，好不好？」

舜宜摇摇头：「我……不要。」

「但是……」

「我……不要！」她的语气重了。

她继续说：「我要离开这边……求求你，让我出去，好吗？」

我皱眉地问：「那你要去哪里啊？」

她伸出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我想去……奶茶店……好不好？」

「嗯……」

「我求求你了……经理先生……我只要你陪我就好……」

在她再三哀求之下，我只好……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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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 2 点钟，死寂覆盖所有角落，除了那死板板的仪器所发出的电波声响，再也无法听见第二个声音。见医院走廊四处无人，我赶紧推着轮椅，将舜宜给带走。

脚步速度不能太快，不然会让轮椅上的她给晃到呕吐……

不料，前方走来了一个女人！

她有长至肩膀的卷发，身穿护士装扮，看似成熟却有一番严肃的气场：「你想要带她去哪里啊？」

是护士长……

我慌了。

坐在轮椅上的舜宜也深感害怕，她紧紧抓着我的手，像是在祈求不要被抓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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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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