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器：潛界之鏡 - 第六十三章　趁火打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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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者昂著臉，一臉不耐，身上穿的仍是那日於望心給她的衣裳。雖不至於蓬頭垢面，卻也稱不上乾淨，稍微靠近一些，便能聞見一股混著塵土的淡淡汗味。

　　聽見於望心的問話，兆武璃這才把目光從封塵淨身上移開，轉頭看向她，臉上厭惡神色瞬間收了不少，偏偏一開口，聲音還是冷的。

　　「你們和許陽什麼關係？又怎麼會去『彎柳邀月』那種地方？」

　　她語氣裡滿是試探與不屑，瞇著眼睛補上一句：「那傢伙可不是什麼好東西。」

　　於望心聞言一愣，隨即脫口而問：「妳……一直跟著我們？」

　　見她扯開話題，兆武璃眼底閃過一股道不明的怒氣，提高了聲音喝斥道：「回答我！」

　　「憑什麼？妳和那傢伙有仇？還是妳舊情郎？」封塵淨也是來了氣，偏又無法直接和她硬碰硬，於是語調中明顯多了幾分刻薄。

　　這傢伙偷偷跟蹤也就罷，還沒頭沒尾的就衝上來興師問罪、衝著於望心吼，全然沒把先前於望心幫她的恩情放在心上。

　　這種人，會落到如今這般下場，根本活該！

　　話音一落，兆武璃馬上狠狠朝他一瞪，咬著牙說：「小心說話啊！要不是看在她的份上，我早收拾你了！」

　　封塵淨冷笑一聲，眼角透出幾分譏諷：「就妳這態度，說這話不覺得臉紅嗎？」

　　眼看兩人劍拔弩張的，只怕再多說一句就要打起來，於望心趕緊出聲插嘴，解釋道：「我們是去找許陽問話的，去『彎柳邀月』也只是為了找賈恩廷，並非和他們熟識。」

　　此話一出，兆武璃果然冷靜下來，扭頭重新朝她問道：「許陽和賈恩廷？你們是要查朱崇衿的事？」

　　「妳怎麼知道？」於望心皺起眉頭，心底不禁有些好奇。

　　此時三人正站在街道上，雖然沒有什麼旁人經過，但偶爾還是會有車馬行經，終歸不是說話的地方。

　　「換個地說。」兆武璃左右看了看，很快便選定一處陰暗巷角，邁步走去。

　　直到巷角高牆的陰影籠罩了三人，兆武璃才低聲開口：「朱家那個垃圾死在大典當晚，又草草下葬，避之不談，想必是死於非命。可衙門並未過問，便表示這案子是靈鏡閣的事。」

　　說到這，她遲疑地看了於望心一眼，又迅速撇開目光，像是要躲避什麼似的，隨後繼續往下說：「然而靈鏡閣也沒動靜，而妳又正好在大典那晚受傷，一直休養至今……」

　　「這麼一串起來，還不明顯？這件案子肯定與妳有關，而且問題還不小。」

　　她嗤笑一聲，雙手抱胸，眉一挑，神情帶上了幾分囂張：「畢竟大典期間出妖，這種事連聽都沒聽過！可不是嗎？靈鏡閣怕是也不敢聲張。」

　　這一番推論倒是合情合理，於望心這才驚覺，兆武璃除了囂張跋扈、目中無人之外，腦袋也是個好使的，並非全然是個魯莽之人。

　　只是這在封塵淨看來，似乎就不是這麼一回事。

　　「妳怎麼會知道望心姐受了傷，還休養至今？」

　　他眼中浮現幾分警惕，懷疑地問：「而且今日我們難得來城東一趟，就被妳給跟上了……」

　　「可莫要說是巧合。」

　　眼下封塵淨身上還穿著那套奢貴的衣袍，眉眼一凜，姿態一擺，整個人氣勢高了不少，隱隱散發出一股壓迫。

　　「啐！給你套衣服就當自己是人了？像你這種貨色，我以前不知打過多少。」

　　兆武璃譏諷一笑，倒也懶得跟他爭執，直說道：「你們倆走在路上，又不是坐轎子，又沒有蒙臉的，當別人眼瞎看不見啊？」

　　這話看似說給封塵淨聽的，然而她一邊說著，眼神一邊瞟向於望心，彷彿在留意她的反應。

　　大概是這話太過刺耳，於望心皺了皺眉，心底頓時有些不舒坦。

　　畢竟是自家人，兆武璃罵封塵淨，感覺就像把她也一同罵進去了似的。

　　她不覺沉下臉色，目光微冷地掃了兆武璃一眼，聲音也跟著壓低幾分：「我們確實在查朱崇衿的事，但這與妳無關。」

　　兆武璃神情微頓，咬著唇偏過頭，似乎在努力壓抑什麼，不一會兒卻又笑了出來，嘴角盡是諷意與張狂。

　　「這麼肯定？我手上可是有妳要的線索。」她單手叉著腰，揚起下巴，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這些有錢少爺可不是蠢貨，像你們這樣傻不拉嘰的亂查，最後只會什麼也查不到。」

　　於望心一怔，原本冷淡的表情頓時褪去幾分，連忙追問：「妳知道些什麼？」

　　兆武璃沒回答，只是伸出一隻手，掌心朝上，冷笑道：「這世上可沒什麼白給的東西。」

　　「一百兩，或是其他等價之物，我就告訴妳。」

　　話音方落，封塵淨便低聲狠罵了一句：「妳這是趁火打劫吧？」

　　隨即轉頭朝於望心說道：「望心姐，別信她，我看她就是想訛妳。」

　　不過是買個消息線索，十兩都算天價了，一開口就要一百兩……那還不如自己去查。

　　怎料，於望心竟還真的猶豫了。

　　她沒有立刻說話，也沒回應封塵淨，只是皺起眉頭看著兆武璃，半晌，才緩緩開口：「我拿不出一百兩，但若是妳願意讓我用別的東西換，或是……先欠著──」

　　「姐！」封塵淨難以置信地喊了一聲。

　　兆武璃挑了挑眉，似乎也沒料到她居然會答應。

　　她盯著於望心，淡淡問道：「妳要拿什麼東西換？」

　　「妳想要什麼？」於望心反問。

　　兆武璃驟然一笑，腳步一邁，直直湊上前，一手捏住她的下頷，眼中閃著戲謔與挑釁：「我若說──要妳呢？」

　　於望心微微瞪大了眼，還未來得及回話，封塵淨已然靠過來，猛地一掌拍開兆武璃的手，隨即橫臂攔在她身前，眼神寒若冰霜。

　　「妳開什麼玩笑！」

　　兆武璃甩了甩被拍開的手，好整以暇地望著他，嘴角依舊含著一抹嘲諷，沒有說話。

　　「小封，別這樣。」於望心伸手輕按住他橫舉的手臂，同時遞去一個安撫的眼神。

　　見狀，封塵淨雖然不甘，卻還是遲疑著收回了手，靜靜退步站在一旁，不再動作。

　　於望心無奈地看了他一眼，才轉回兆武璃面前，平靜地說：「妳說話可要算話。」

　　聞言，兆武璃緩緩收斂起笑意，眼神有些晦暗不明，緊盯著她片刻後，忽地再次笑出來。

　　「連這種條件都答應，妳真的是傻。」

　　「或許吧。」於望心輕吐了口氣，有些不以為然地笑了笑：「我只是信妳不會害我。」

　　「妳不是那種人，對吧？」

　　兆武璃頓了頓，隨後偏過頭去，不屑一笑：「呵，大言不慚的傢伙。」

　　說罷，她揚起眉頭，話鋒一轉，又露出那種囂張的語氣：「那線索得入夜後才能看。眼下時辰還早，咱們可以先好好磨合磨合，省得到時有人扯後腿。」

　　她毫不掩飾地瞧向封塵淨，眼神譏諷。

　　「當然，信不信隨你們，我話就擱這。」

　　封塵淨瞥了她一眼，神情冷淡，半分回嘴的興致也無。

　　反正於望心已經做了決定，他再多說也沒用，只能暗地留神，別真讓這女土匪給坑了去。

　　站在高牆下，於望心沉吟片刻，才問道：「妳說的那地方在哪？我們若是先回城南，還來得及趕上嗎？」

　　兆武璃掀了掀嘴角，懶懶一笑：「在城東偏南，離這兒不遠。一盞茶腳程就到，走路也趕得及。」

　　她說得輕鬆，卻沒多做解釋，語氣也不急不緩，像是故意吊著人胃口。

　　「正好我肚子餓了。」舉起手伸了個懶腰，兆武璃歪嘴打起呵欠，理所當然地說道：「咱們就去城南吃吧，吃飽了再回來，時辰正好。」

　　語落，只見封塵淨皺了皺眉，目光嫌棄地打量著她，低聲嘀咕：「原來妳是餓了才來搭話……」

　　兆武璃不以為意，反倒抬起下巴，挑眉回嘴：「怎樣？連飯都不准我吃？」

　　「呵。」封塵淨冷笑一聲，沒再搭理，逕自大步往前走去，一邊招呼了於望心一聲：「走吧，姐。」

　　於望心知他心頭不快，可眼下無暇解釋，只得輕抿著嘴跟上。

　　只是沒出幾步，一旁兆武璃就靠了過來，走在她身旁壓著聲音問道：「那兩個垃圾跟你們說了什麼？」

　　難得見她正經說話，於望心腳下微頓，盯了她一會，才醒覺『垃圾』指的是許陽和賈恩廷，便簡單回說：「許說賈有問題，賈把事情全推了，同時兩人都提到了神醫。」

　　兆武璃聽完後，低哼一聲，不屑道：「算妳好運，還有撈到點東西……總之那兩人說的話，最好別信。」

　　於望心有些疑惑，忍不住好奇地問：「妳好像……很厭惡這兩人？妳以前認識？」

　　「認識？呵。」像是聽見什麼笑話般，兆武璃眼中流露出一抹荒謬，擺正了頭，顧自加快腳步越過她。

　　走到於望心前方，她雙手擱在腦後，做出一副大搖大擺的瀟灑樣，隨後聲音才不輕不重地傳過來。

　　「那兩人以前是我哥兒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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