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我的天使女兒 - 第六章第四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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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非常感謝！」

巨大的安心感如同溫暖的潮水，瞬間席捲了理人的全身。

他猛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朝著席藍先生，深深地、鄭重地鞠了一躬。這個九十度的彎腰，承載了他所有的感激與鬆了一口氣的重量。

「哈哈哈，不用這麼拘謹沒關係！」席藍先生的笑聲比剛才更加洪亮，他愉快地揮了揮手，「你們兩個孩子，難得有了一個這麼可愛的女兒，又有這份心意回來看我們，你們的請求，我這個老頭子一定會盡我所能，幫到最底！哈哈哈！」

席藍大笑的頻率似乎比平時更高了一些，那雙深邃的藍色眼眸中閃爍著一種近乎狡黠的光芒，理人敏銳地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這笑聲中，除了喜悅和溫暖，似乎還夾雜著一絲……看好戲的促狹。

果然，席藍先生笑著笑著，便扶著沙發的扶手站了起來。

他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而是轉身，邁著穩健的步伐，走向會客室角落裡一扇一直緊閉著的、看起來像是書房的房間門口。

他抬起手，用指關節在那厚實的木門上，輕輕地、有節奏地敲了敲。

「真唯，」他對著門內，用一種比剛才和理人他們說話時，還要溫柔幾分的語氣說道，「理人來了喔。」

隨著他話音落下，房間內先是傳來一聲厚重的書本被輕輕合上的「啪嗒」聲，緊接著，是一張小椅子被挪動時發出的輕微摩擦聲，像是有個孩子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理人、雪乃和咲希的視線，都不由自主地被吸引到了那扇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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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把手緩緩地轉動，發出輕微的「咔噠」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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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慢慢地向內被打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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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身影，逆著從房間窗戶透進來的明亮光線，出現在了門口。

那是一位留著黑色長直髮、戴著一副文靜眼鏡的少女。

她身上穿著樸素的棉質連衣裙，氣質溫婉，像一朵安靜的百合。

她的身後，還跟著一個約莫四、五歲的小男孩，正緊緊地抓著她的裙角。

少女先是蹲下身，溫柔地對身旁的小男孩說了句：「小健，你先回去看圖畫書，姐姐等一下就來。」

在安撫好小男孩後，她才有些怯生生地抬起頭，視線越過自己的父親和兄長，落在了理人的身上。

當她的目光與理人對上的瞬間，白皙的臉頰「唰」地一下就紅了，像是受驚的小鹿，有些不知所措地微微低下頭，用幾乎細不可聞的聲音說：

「……理人…哥哥…你…回來了啊…好久不見。」

她口中稱呼著「哥哥」，但那份生疏與羞澀，卻早已超越了普通兄妹的界線。

理人看著眼前這位亭亭玉立的少女，兒時那個總是跟在他身後、安靜地讀著書的模糊身影，逐漸變得清晰起來。

「真唯，好久不見，妳長高了好多。」理人溫和地笑著回應。

然而，真唯的視線並沒有在他身上停留太久。

她深吸一口氣，像是鼓起了莫大的勇氣，將目光緩緩地、堅定地，移向了沙發上從剛才起就一言不發的雪乃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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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空氣彷彿凝固了。

房間裡所有人都感覺到了氣氛的變化。

那不是面對理人時的羞澀，而是一種更加複雜、更加沉重的情感，混雜著長久不見的懷念、被拋下的孤單，以及一絲難以掩飾的埋怨。

雪乃也抬起了頭，迎上了真唯的目光。

看著眼前這張既熟悉又陌生的臉，看著這位自己兒時唯一的、最好的朋友，雪乃感覺到自己的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揪住，連呼吸都變得困難。

「……小雪。」真唯輕輕地開口，聲音帶著一絲顫抖，「妳還……知道要回來啊。」

這句話，像一根細細的針，輕輕地，卻又準確無比地，刺中了雪乃心中最柔軟也最愧疚的地方。

理人和雪乃的突然離開，對育幼院的大家來說，是兄妹倆為了獨立而邁出的步伐。

但對真唯而言，那是她整個童年世界的崩塌。

她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最好的朋友，和自己喜歡的人，會像約好了一樣，在一夜之間，從她的生命裡徹底消失，連一聲告別都沒有。

「真唯，我……」雪乃的嘴唇顫抖著，卻找不到任何可以辯解的詞語。任何解釋，在此刻都顯得蒼白無力。

「好了，真唯。」席藍先生溫和的聲音打破了這份凝重的氣氛，「他們回來是好事。有什麼話，坐下來慢慢說。別把客人，還有妳的『家人』，一直堵在門口啊。」

他特意在「家人」兩個字上，加重了語氣。

真唯的肩膀微微一顫，她咬了咬下唇，最終還是默默地讓開了身子，讓出了通往房間的道路。

只是那雙看向雪乃的、泛著水光的眼眸，依舊充滿了五年來未曾消散的、複雜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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