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護者：亞瑟 - 第五章節四之承諾（十）

前情提要：

惡剎打算使用重力球吞沒亞瑟，然而，卻未料亞瑟攜著手中的武器破風而至，摧毀惡剎的咒術。最終，卡赫巴協同亞瑟，將惡剎的困獸一擊擊破。

惡剎終於被消滅了。

但接下來，他們還有事情要做──從惡剎體內噴出的核心，阿格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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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剎的核心。」亞瑟眉梢微微沉下，眼神鎖定著那團扭曲的影子。他語氣沉重：「而且──那裡面應該是我說過的那個名字……阿格司。」

「我的大天使，你說阿格司在裡面？」西爾克雅瞪大了眼，難以置信地退了一步。他指著那團東西，語音顫抖：「可那不像是我擊敗的主體……」

「主體？」亞瑟聳了聳肩。「我不知道你指什麼，但它的構造和我先前遇到的迦耶蒙很像。」

「噢，我的大天使……你到底經歷了什麼？」他低聲呢喃。

卡赫巴沒有再聽下去。他已邁步走向那顆琉璃石，指尖的利爪在光中閃爍。當他劃下那一瞬，尖銳的聲音像裂開的玻璃，伴隨一股灼熱的氣浪衝出。

那顆「石」瞬間洩氣，柔軟的外層在空氣中硬化、碎裂，化為滿地的殘片。隨之流出的，是一灘濃稠的黑水。而那黑水之中，一道人形緩緩滑出。

果然。那人是阿格司。

外頭的冷空氣讓他猛然一顫，隨即劇烈咳嗽。當他抬起頭，看到站在眼前的三人時，眼神裡的驚恐瞬間佔據了整張臉。他幾乎是本能地撲向亞瑟，連滾帶爬地抓住對方的雙腳，聲音顫抖到變形。

「我──我……饒了我吧！亞、亞瑟！」

亞瑟眨了眨眼。

又是這一套？他心想。能不能換點新花樣？

他深吸一口氣，從鼻腔緩緩吐出，視線先掃向西爾克雅──對方只是聳聳肩，滿臉無奈。接著，他又望向卡赫巴。可那位老者僅以微微一頷首回應，神色平靜，未置一詞。

於是，最後的決斷權落回亞瑟手中。

他低頭凝視著仍緊抓著自己雙腳、渾身顫抖的阿格司。周圍的風帶著焦土與煙灰的氣息，在戰場的餘燼中靜靜翻湧。亞瑟的眼微微眯起，目光冷得像鍍上一層鐵。他指間緊握劍柄──只要他願意，下一個呼吸之間，這個人就會化為塵埃。

然而，他終究沒有出手。

阿格司必須回去，向斐克斯特交代一切。

即便未來他將成為人質、成為談判的籌碼，那也是他應得的報應。只是，那雙潰散的眼神裡，亞瑟忽然看見了另一個影子──龍哈德薩得裡的達各司頓，那個曾經折磨布萊爾至死的惡魔。記憶裡的血光再度閃現，他胸中那股殺意幾乎要被點燃。

阿格司比那傢伙更可惡。若非有這些夥伴，他早已讓波哈沙納化為焦土。

這次，他真的惹錯人，也惹錯了地方。

但就在亞瑟準備下手的瞬間，斐克斯特的身影在腦海中閃過──那個堅守這個家園，拼命守護者裡的國王。這念頭讓刀鋒停在半空。

「很可惜，你冒犯錯了地方。」他冷冷俯視阿格司，語氣沉著，「但你得自己回去，向斐克斯特說明一切。」

卡赫巴在旁斜視一眼，眼神閃過一抹不以為然。他冷哼一聲，那眼神彷彿在說：若換作自己，阿格司此刻的結局絕不會如此「仁慈」。

「亞瑟，你確定？」卡赫巴問。

亞瑟無奈地點了點頭。

卡赫巴轉向阿格司，目光銳利得像能劃破空氣。「算你命大。」他冷冷說道，「但這東西──不屬於你。」

話音落下，他抬手，利爪精準地劃過阿格司的額頭。鮮紅的寶石被硬生生挑出，在空中閃爍著詭異的光芒，隨即被卡赫巴一把接住。

阿格司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雙手緊摀額頭，黑色的血液順著指縫流淌。沒有人伸手，也沒有人同情他。這一切早已超出任何人能原諒的範圍。

三人靜靜站著，任他哀嚎。

然而，亞瑟忽然察覺到一絲細微的異動。阿格司蜷曲的手臂微微一縮──像是在胸前掩藏什麼。下一瞬間，滿臉血跡的阿格司猛地抬頭，眼中閃過瘋狂的狠光。一道白亮的刀影從他懷中竄出，直撲亞瑟的喉口。

噗──咚！

那聲音清脆而決絕。

斷腕與短刃一同滾落在焦土上，濺起一片熱血。

卡赫巴站在亞瑟身前，眼中燃起滾燙的怒火。下一刻，他反身一踢，力量如雷霆怒吼，狠狠砸向阿格司的胸膛。那人被整個掀飛出去，重重撞進焦黑的泥地，身影抽搐兩下後，幾乎不再動彈。

卡赫巴再度邁步向前，步伐沉如戰鼓。亞瑟連忙伸手攔下他。

「卡赫巴大人！」

「別攔我，小子！」卡赫巴怒喝一聲，甩開他的手。

他雙眼通紅，殺意已淹沒理智──然而，就在他利爪即將落下的瞬間，空氣忽然顫動。一股漆黑的風湧入戰場，如同裂縫中滲出的夜。

「小心！」亞瑟高喊，朝前疾奔。

黑霧的動作卻更快。那團霧瞬間卷走阿格司的身軀，反衝向他與卡赫巴，並吞沒半空中飛舞的紅寶石。西爾克雅拔刀橫斬，刀氣弧光疾閃，但黑霧如煙似水，任憑氣流穿透而不受損。它掠過西爾克雅身前時，無數細流分裂成枝狀衝擊，將他震飛。

戰場歸於一瞬的靜寂。

黑霧緩緩下沉，凝聚成人形。那人一手扶起奄奄一息的阿格司，另一手捏著剛奪得的紅寶石，指尖輕輕轉動，讓它映出最後一抹夕光。

亞瑟的心一凜。那輪廓，那氣息──

是他……？

他曾與這樣的存在交手過。他並非不可擊退，只要能將他的靈能固定於這時空。

「你這混帳！」亞瑟怒喝。

黑影顯然沒料到他能動用那樣的力量。時間瞬間凝滯，亞瑟化作一道殘光掠至他面前。那刀幾乎無聲，卻快得令對方驚愕。黑影後退不及，猛地甩出阿格司的軀體擋下。

唰──！

阿格司的身體在空中一旋，腳肢脫離軀幹，噴出的血如霧，在半空炸開，染紅了焦土。

「哈……你很危險。」

黑影低聲笑道，聲音冷得像鋼刃摩擦。「我不會像這蠢貨一樣。我們會再見的。」

話音未落，他的身形偕同阿格司殘缺的身軀，化為滾動的黑霧滑退，於遠處重新凝聚。霧氣在他背後盤旋，最終收束成一輪漆黑的圓環──

傳送門？

「別想跑！」亞瑟怒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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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達瑪‧哈斯‧瑪撒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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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聲咒詠，雙眼緊鎖著敵影，劍尖刺入焦土。地面隨之一震，符文方陣如雷鳴般迸現。從縫隙間迸射的光流化作千百條炙焰般的束縛，齊齊奔向傳送門。

那動作來的迅速，再次讓黑影驚愕一番。他驚覺異狀，立刻閃退，但光束已擊中圓環。

轟隆──！

傳送門在一瞬間崩裂，碎成一團翻湧的黑霧，消散在耀眼的白光中。

「怎麼可能？」他震驚喃喃。

亞瑟緩緩站起，灰塵在他周圍翻滾。那雙眼中閃爍著冰冷的光芒，唇角微勾，笑容銳利如刀。他雙拳互擊，氣息暴漲，體內的氣息湧至雙臂，與卡赫巴的力量漸漸融合。

「該送你們下地獄了。」

話聲未落，他的身影已在空氣中化為殘影。轉瞬之間，他出現在黑影前方，拱起的拳勢劈裂空氣，怒潮般的力量攜著所有憤恨與不甘──足以撕碎一切。

黑影冷哼，拉起長袍一揚，黑霧捲起，護住他與阿格司。

起初，那層霧牆堅不可摧，卻很快在音壓的衝擊下出現裂痕。裂縫如針尖初破，旋即擴散成巨大的裂口。霧氣被暴風撕扯，碎片在氣流中亂舞。音波穿透進去，震碎了護罩，也震得黑影悶哼一聲，連身上霧氣化成的斗蓬都被撕扯得支離破碎。

暗黑的兜帽同樣無法承受攻擊，緩緩撕裂。

那一刻，亞瑟看清了對方的五官──

他愣住了，拳上聚集的咒能頓時停滯。

這猶豫成了致命的破綻。黑影立刻借勢後退，黑霧再度翻湧而起，像是吞噬夜色的浪潮。隨著他一甩手，霧潮如洪水傾瀉，直撲亞瑟而來。

亞瑟反身，甩出金色護盾──爆裂型。

兩股力量在半空碰撞。

轟──！

震波席捲戰場，氣流尖嘯，焦土翻飛。亞瑟以雙臂護頭，幾乎被衝擊推得站不穩，披風在狂風中獵獵作響。

當光塵散去，他再度抬頭，黑影與阿格司已然不見，僅剩殘餘的黑霧在夜色中消散。

「可惡！」亞瑟咬牙低吼，雙手抱頭，在原地轉了一圈，「我怎麼會蠢到又用這招……」

他氣急敗壞地望向那兩人消失的方向，胸口起伏不定，喘了幾口粗氣。最後，他不得不接受現況，拔出仍插在地面的劍，拍去滿身的灰塵，轉身尋找被打飛的夥伴。

最先找到的是西爾克雅。

他從破碎的樹林間一跛一跛走出，滿身灰泥，仍努力挺著腰。兩人對望，皆忍不住露出一抹苦笑。他們相互扶著前行，最終在不遠處的樹蔭下，看見卡赫巴。

卡赫巴靠樹而坐，雙腳盤起，兩眼無神地望著焦土的遠方。見兩人狼狽地走來，他咧嘴，低低哼笑。

「結束了？」

亞瑟無奈地點頭。「看起來是這樣。」

「解決他們了嗎？」

亞瑟搖了搖頭，重重嘆息。「被跑了。早知道該換一招，把他們困住。」

「哈──」

卡赫巴輕笑，又深深吐出一口氣。疲意和餘熱同時從他胸口散開。「這就是命運有趣的地方，小子。永遠都是『早知道』。」他抬眼望向亞瑟，無奈地笑了笑。「我真老了……連那傢伙現身都沒察覺。」

「別這麼說，卡赫巴大人。」亞瑟揚起嘴角，艱難地坐到他身旁。「你永遠是我的戰神。而戰神，是永遠不會老的。」

卡赫巴發出一聲短促的笑，帶著一絲疲憊的溫度。風從焦黑的林間掠過，夾著餘煙與硝味，吹散他們之間的聲音，只剩遠方的暮光與殘火在閃爍。

「哈，你這該死的小子。」他深吸一口氣，又沉默了片刻，「你啊……哎。」

「怎麼啦？卡赫巴大人？」

「太久沒這麼劇烈的活動筋骨了。」卡赫巴撐起身軀，痛苦地移動兩下。「有沒有東西吃？我好像有餓肚子的感覺了。」

「哈！剛好有剩下一些呢！」亞瑟大笑兩聲，「斐克斯特給的，很難吃……但──湊合著吧！」

他努力驅動發疼的手臂，從腰包裡掏出那包硬得要命的肉乾。火星在風裡閃爍，光影在他掌間搖晃。西爾克雅似乎聞到了味道，皺著眉甩了下手，擊向亞瑟手臂。「也給我一點！」

亞瑟笑了笑，把肉乾全數分給兩人，自己則留下最後一根啃著。

夜色漸深，最後一抹日光沉沒在地平線後。餘暉被風攪碎，化作微紅的霧氣，籠罩著焦土與殘枝。三人幾乎不想再移動，連那一點點的力氣，都被戰場掏空。

他們像三尊坐在廢墟下的幽魂，衣衫破爛、神情呆滯，任夜色將輪廓吞沒。

「這肉乾真的只能湊合。」西爾克雅越咬越氣，看著被黑暗吞沒的森林咕噥著，「該死的斐克斯特，就不能做些正常人能咬的東西？」

「哈！我倒覺得挺美味的吶！」卡赫巴嗤笑一聲。

亞瑟大笑，拍了西爾克雅的臂膀，挑了挑眉。「回城後，你剛才說的那個『該死的傢伙』要特地為你擺上一桌道歉席。不出意外的話……」

西爾克雅瞪了他一眼，一口扯下嘴邊那塊頑固的肉乾。「還在意那件事？」

「嗯。」亞瑟悶哼一聲，視線愣愣落在夜色深處。「我說你是個小氣的傢伙，他就緊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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