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命侍從 - 第三幕

第一場：反面

（衛靈公十三年，夏，七月十日，天陰）

（帝丘城大街，左舞台及右舞台各有百姓歌詠團站立，不斷重覆唱《西方紅》，個個目無表情）

曲目 9 《西方紅》

西方紅，太白星，姬周有個至聖明君。

普世萬民齊歌頌，呼兒嗨喲，聖君統治天下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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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命與三名惟命侍從穿常服進場）

（姬元、宣姜、齊豹、宋朝穿常服進場，在舞台上繞場一周，姬元牽着宋朝，向男百姓1 、男百姓2、男百姓3、女百姓1、女百姓2及女百姓3欣喜的揮手，宋朝卻不安，齊豹和宣姜奸笑。韋命與三名惟命侍從分別站在左右舞台，不時左右觀望監視百姓）

（樂止）

（姬元、宣姜、齊豹、宋朝回到舞台中央，忽有一男百姓行前兩步，五音不全的獨唱）

男百姓1：西方紅，太白星，姬周有個至聖明君⋯⋯

韋命（怒目而視，上前掌摑男百姓1，語氣嚴肅）：你走音，主君唔鍾意聽！

男百姓1（驚慌，跪地求饒）：對唔住，對唔住⋯⋯

（韋命將其推倒在地，繼續冷血地拳打腳踢他）

（宣姜和齊豹大笑，姬元驚訝，宋朝不忍觀看）

男百姓2（上前，下跪，捉住韋命褲腳）：大人饒命啊！我阿叔只係一時聲沙⋯⋯佢已經連續唱咗西方紅一個時辰啦！

韋命：你阻本官執行任務，主君唔鍾意，亦該打！

（另外三名衛命侍從上前幫忙毆打男百姓1和2，韋命卻被姬元拉出來）

姬元（猶疑，不忍心）：韋命，夠啦，停手啦，唔好再打！

（韋命無反應，仍望住地上的男百姓1和2，二人已無氣息）

（齊豹和宣姜偷笑）

姬元（提高聲線）：韋命，寡人叫你停手啊！衛命侍從，停手啊！

（韋命無反應的站立，仍望住地上的男百姓1和2，衛命侍從繼續打人）

姬元：韋命，衛命侍從，做乜唔聽我講嘢？

齊豹（忍笑）：韋命，衛命侍從，停手啦！

（韋命無反應，仍望住地上的男百姓1和2，衛命侍從繼續打人，齊豹和宣姜錯愕）

宣姜：（對齊豹）點解佢哋仲唔停手？（對韋命和衛命侍從）韋命，衛命侍從，停手啊！

（衛命侍從終於停手，男百姓1和2躺在原地）

姬元：依幾個月都好地地，平時都聽話，但點解依家竟然失靈⋯⋯齊豹！回宮之後你檢查下韋命同衛命侍從啦。

齊豹：遵命。

（忽然女百姓1進場，推開衛命侍從，衝向姬元，向她拋擲蔬菜；宋朝立即上前擋去）

（宣姜和齊豹錯愕）

姬元（生氣）：大膽刁民你痴咗線啊？

女百姓1（情緒激動）：我屌你老母臭閪啊死昏君！你還撚返個女畀我！

姬元：你⋯⋯你做乜講粗口？咩你個女啊？

女百姓1：我個女啊！韋命啊！（認出韋命）韋⋯⋯韋命？點，點解，你額頭貼咗條道符？你唔係做宮女嘅咩？（想了想）哦⋯⋯我知啦！原來就係依條道符，令我個女喪失意志，行屍走肉，變成隻殺人如麻嘅禽獸啊！（對姬元）屌你個死昏君，還返個女比我！

（女百姓1衝向姬元，卻被韋命擋住）

（姬元及宋朝後退）

女百姓1（撕下韋命的道符，雙手緊抱韋命，情緒激動）：你醒下啦阿女！我係你阿媽啊⋯⋯

宣姜：（對齊豹）殺咗個八婆去啦，阻頭阻勢。

齊豹：（對宣姜）夫人有道理，（對韋命）韋命⋯⋯

（但齊豹還未下命令，韋命突然從腰間拔劍，刺向女百姓1腹部，女百姓驚愕，中劍倒地；百姓落荒而逃，退場，只有男百姓2留下；宣姜和齊豹皆驚，姬元更與宋朝一同倒地）

女百姓1：你⋯⋯你點解。

韋命：你唔聽話，你要死。

（韋命再向女百姓1刺一刀，女百姓1慘叫一聲而死）

男百姓3（激動，蹼向韋命）：你連老母都殺，我要殺咗你！

齊豹（故作鎮定）：韋⋯⋯韋命，殺埋佢！

（韋命一刀斬死男百姓3）

姬元：韋命，你⋯⋯你，點可以隨便殺人啊？仲要殺自己老母！

韋命（頭也不回，收劍，站立）：我惟命是從。

姬元（氣憤）：夠啦，夠啦！我覺得依家衛命侍從已經失控！寡⋯⋯寡人，要解散衛命侍從！

齊豹（驚訝）：解散？唔可以解散㗎，衛命侍從啱啱先幫我殺咗啲政敵⋯⋯

姬元（盯着齊豹）：幫你殺咗啲政敵？吓？你利用衛命侍從幫你殺政敵？

（齊豹不知所措）

宣姜：事到如今，我都唔怕同你講啦，昏君！衛命侍從聽命嘅，係聽命於我，唔係你！

姬元：咩話？母君⋯⋯（宣姜捉住衣袖）你點以咁對我？

宣姜（甩開姬元）：你收聲啦，你又唔係我親生仔！我為咗做國君，我殺咗你都得啊！

（姬元嚇得倒地）

宋朝（向宣姜下跪）：夫人，求下你，念在襄公在天之靈嘅份上，唔好殺主君啦！

（此時響起打雷聲，宣姜驚慌，仰望天際）

宣姜：好！我⋯⋯我畀面宋朝，唔殺姬元你個昏君。韋命，將姬元收監！

姬元（悲憤交加）：（對齊豹）你⋯⋯你個仆街反骨仔！（對宣姜）你⋯⋯個毒婦！你哋⋯⋯仆街冚家鏟啦！

（韋命捉住姬元離去，韋命及姬元退場，片刻黑暗，所有人退場）

第二場：身陷囹圄

（衛靈公十三年，七月十日晚上，雨天，帝丘王宮監獄）

（背景沙沙雨聲，間中有雷聲）

（姬元住在右舞台，背後被竹籬包圍，仰天哭泣）

姬元：天啊！天啊！點解⋯⋯我老母，竟然會咁對我？

（忽然傳出打鬥聲）

姬元（驚訝）：咩聲啊？

（宗魯及公孟縶穿常服進場，手持大刀；公孟縶不良於行而持拐杖）

姬元（又驚又喜）：阿⋯⋯阿哥？宗魯？

（宗魯踢開竹籬，公孟縶扶起姬元）

公孟縶：細路，我嚟救你啊！

姬元（內疚）：阿哥⋯⋯你，你唔嬲我咩？

公孟縶：屌，點會嬲？依家我最嬲嘅，係個臭閪哎吔老母啊！佢要自立為國君喎，痴撚線！你唔駛驚，我救你出去。

姬元：南⋯⋯南子呢？子南呢？彌子瑕呢？

公孟縶：喺城外避緊風頭，我哋依家帶你見佢。

（背景沙沙雨聲漸大）

（宗魯、公孟縶與姬元到左舞台，公孟縶、姬元、宗魯各騎一馬，姬元在前，公孟縶在中宗魯在後）

（齊豹、韋命及兩名衛命侍從穿常服進場，在右舞台騎馬，追趕。韋命沒有再貼道符，但其他衛命侍從仍貼道符）

齊豹（大叫）：你唔洗旨意走得甩！韋命，殺曬佢哋！

韋命：唯命是從！

（韋命拉弓，一射，射中公孟縶，公孟縶慘叫墮馬）

公孟縶：哎呀！

姬元（回頭）：阿哥！你無嘢嘛？

公孟縶：走⋯⋯走啊！向東面河邊，南子⋯⋯就喺船上！

姬元：我⋯⋯我唔可以丟低你！

宗魯：主君你快啲走，我會留低保護主公。如果我同主公不幸戰死，衛國將來就靠你復國啦！走啦！

（姬元哭泣，掙扎，但齊豹和韋命迫近，只好逃跑，退場）

（宗魯、公孟縶與齊豹和韋命刀光劍影，燈光變暗，黑暗片刻，所有人退場）

第三場：邶風．泉水

（半個時辰後，雨天，河邊）

（背景沙沙繼續雨聲）

（燈光漸亮，南子、子南、彌子瑕身穿蓑衣，站在中央的船上。南子和彌子瑕憂傷，子南卻鎮靜，望着左舞台，等待姬元）

（姬元騎馬穿常服進場入左舞台）

姬元（大叫）：南子！子南！彌子瑕！

（疊聲）

南子（感動）：夫君！夫君！

彌子瑕（感動）：主君！主君！

子南（感動）：父君！父君！

（姬元匆忙下馬，跳上船，逐一擁抱三人）

彌子瑕：主君，我哋快啲起行啦，天光就到宋國啦。

姬元：好。

（彌子瑕拿起長竿撐船，船動，神情哀傷）

（南子坐於船上，神情疲倦，目光無神。姬元站在甲板，遠望帝丘而悲歎。子南仰天長嘯）

姬元：啲雨聲⋯⋯聽到我，個心好翳啊。子南，你不如唱歌啦，我想聽。

子南：係嘅父君。

（雨水聲止，子南、姬元、南子和彌子瑕合唱，唱《詩經．泉水》，奏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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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目 10《詩經．泉水》

毖彼泉水，亦流於淇。有懷於衛，靡日不思。孌彼諸姬，聊與之謀。

我思肥泉，茲之永嘆。思須與漕，我心悠悠。駕言出遊，以寫我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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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彌子瑕、南子、姬元聞曲皆哭）

（樂止）

姬元（堅決）：唔得，我哋唔可以就咁離開衛國！我⋯⋯我係衛國國君啊！

彌子瑕：但係主君，依家襄夫人⋯⋯佢想殺你啊！

南子（抱怨）：夫君啊，我哋唔出國，走去邊啊？

子南：我知有衛國有一處，仍未落入宣姜之手，不如我哋去嗰度？

姬元：邊度？

子南（嚴肅）：「你已經死鳥」。

姬元：彩！我未死㗎！

子南：唔係啊，父君，「你已經死鳥」係地方名啊，就係母君當日提議流放老師嘅嗰度。

南子（尷尬）：但係⋯⋯個老嘢喺嗰度，佢⋯⋯會唔會殺咗我哋㗎？

姬元（疑惑）：嗰度⋯⋯真係安全？

彌子瑕（疑惑）：公子，但我唔識路喎。

子南：咁等我撐船啦，不過撐去「你已經死鳥」要小心，因為嗰度好大霧⋯⋯

（白霧起，遮蓋眾人，姬元、彌子瑕南子驚訝）

（疊聲）

姬元：喂，好大霧啊！

彌子瑕：我乜都睇唔到啊！

南子：邊度嚟㗎？依度邊度嚟㗎？

（白霧遮蓋一切，片刻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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