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鶴願 - 《紙鶴願》#66 小時候

「天浩。」思慧的面頰上現出了紅暈，半醉的兩眼無焦點地看我，含糊地說：「記不記得？小時候我們見過面了。」

「妳說甚麼呀？」百丈金鋼，摸不著頭腦。

「小時候……」

她靠到我懷內來，竟然不醒人事了，真是不知該氣抑或是該笑。

嘉文指指她身旁的男人，苦笑說：「他早睡過去了。」

「我們要不要繼續？」我抓抓頭。

「你送她回去吧。」嘉文說：「黃肇庭睡一會便好。」

為何她總是叫我們全名？這是個想問很久的問題了，可是現在似乎不是提問的好時候。

揹著思慧走到車子停泊處時，天空又下起春日雨來了。

「喝了酒駕車，很危險哦。」背後的她醒來了。

我放下她，沒好氣地打開車門。

雨點愈下愈大了，但思慧卻站著不動，只是突然間笑起來，兩腳好不寫意地踢水，嘻嘻哈哈的不知在說甚麼。

我一陣失笑，就這樣由得車門打開，坐在椅子上看著這醉酒後有點失常的女生。我想起了幽藍，是不是女人喝酒過後都會這樣？

「你似乎真的忘了我。」她終於停了下來，湊近頭來定定地看著我說：「我是姚思慧，是韋雪靈的兒時好友。」

我愕然。

雪靈和他的姐姐是二伯父的子女，也是韋家之中，跟我感情最好的堂兄弟，可能因為我跟他是同年同月同日出生吧，彼此之間都無所不談。雖然他不知那裡去了，然而由從前的書信到現在的電郵，我們的聯絡一直沒有間斷過。

眼前我以為只是電視台一起工作，既是同組又談得投契的好朋友……

怎也沒想過小時候曾經見過面吧。

「你眼裡只有鄭雪凝，就從來不會別過頭來看看身旁其他東西。」思慧吃吃地笑，酒醉似乎仍沒褪去，頭腦也沒清醒過來。

我習慣性地一次過燃起兩根煙，把其中一根遞給她，不知怎樣回答她這問題。

「雪靈好嗎？」她接過香煙，重重的抽了一口，笑說：「我們都不知道他去了哪裡。」

「上次電郵給我時，他身在巴黎。」我只好說。

思慧微笑，點了點頭，然後終於乖乖地走到車上去。

我看著她，又看了看自己，兩個人都活像落水鴨，說不出的滑稽有趣。我們眼望眼的，相視哈哈大笑起來。

然後，又是一個下雨天。

「今年的雨，下得真多。」伏在我背上的雪凝嘆了口氣說：「為何春天雨水會那麼多？」

「換個方式去想，雨下得多，植物吸引足夠水份，農作物有好收成，不是挺好的嗎？」我笑說。

我們剛走過一幢玻璃幕牆的商業大廈，從反映之中，可以看見我背後揹著的雪凝。她一手撐傘子，一手圈著我的臂膀，那瘦削的身影顯得更弱不禁風。

就只看她的身體，便感到她需要保護疼愛。人前的硬性子、不認輸和好勝，在我面前，在這一刻全部不知那裡去了。

「累不累？」她在我耳畔，溫柔地說。

「妳那麼輕，一直這樣揹著妳也不會累。」我笑。

「我們一起生活兩年多了。」她說。

「嗯，開心的時間，過得特別快。」我仍是笑。

我們就這樣一邊走一邊談，就這樣雨中漫步，一點也不狼狽。

由幾年前終能走在一起開始，我倆經歷過多少雨天？

我還記得，第一次跟她見面的日子，天空就下著冬日雨。

那時候我和文彥跟素未謀面，只談過電話的她，相約在一快餐店內。我跟文彥鬼鬼祟祟地偷偷看她從外面走進來，卻沒有走上前跟她相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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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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