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構造，我們根本沒有選擇的權利。哪怕科技發展已經達到能夠解讀，甚至編寫及重組基因的水平，能夠作出決定的還是上一代。新生命本身，沒能力，也沒被賦予選擇權。
這些，應該算是因花夕圓的話語而牽動起來的聯想，試圖理清一向以來對孕育新生命的實際理解，有或沒有太大的偏差。然而，愈往後想，愈發現一件似是而非，卻足以讓我對章家改觀的事。
章家的女性，都不是自然孕育的。為著某一旁人難以，甚至無法理解的目的，她們的誕生，母體懷孕的這個關鍵過程，被家族裡遠超時代的技術給挪掉了。這絕對是匪夷所思的。但無論怎樣探查，結果都是這樣。甚至，任何與章家有所關連的，無論是組織，抑或個人，在知情者圈內，這早已屬公開的秘密。
然而，一直讓我疑惑的是，柏伯伯與妳確實是父女的關係。而妳每次提起柏伯伯時，也從來不會漏掉母親。雖然自妳懂事起，她已不在了。但妳沒有忘記她。就連名字，也記得一清二楚。我也記得，她叫章念初。只不過，在我有限能夠查探並獲得的章家情報裡，暫時查無此人。雖然是生是死，似乎連柏伯伯也無法確認，但可以肯定的是，無論柏伯伯與妳父女倆，對她都有著感情。而且，確是夫婦或母女之間的深情。
沒有體內孕育過程。對妳的媽媽來說，大概就像進行了卵子冷凍那樣？只不過，一般的試管嬰兒，若原來的母體是因為身體狀況不適合懷孕而採取這種處理的話，那在卵子授精，成為胚胎之後，便需要代母懷孕。
先撇掉法律與道德問題。我稍微在意的是，以我查知得到的，章家女孩都是實驗室誕生的，沒有涉及任何母體。我就當作章家的技術實在太過超前，都已經遠超我能想像的。那麼，妳與母親的感情，是何時產生的？
無論如何，妳讓我確認了一點，就是情感的流動，甚至不用直接的觸碰，同樣可以超脫時間與空間。
如若不介意以冷冰冰的言辭來述說的話，繁衍本質上就是自我複製。這個定義要是成立，那麼上下代的關係，其實就是純粹生命的延續。人與絕大多數動物不一樣的地方也在這裡。生命的延續當中，人類多了一點東西，叫傳承。
基因就是負載著這兩項，一代接一代的傳續下來。
章家女孩無母體孕育這事例，加上妳曾與我分享的情感，讓我大概推想到，情感其實也存在於基因當中。這樣，就能解釋，為什麼妳跟母親，自妳成為生命之前，直至今時今日，也沒有任何接觸，感情卻存在了。這便是最好的證明。妳，還有章家的所有女孩們，都是實在的例證。
要是章家自久遠以前，便是這樣的安排，那情感與生命的延續與傳承，很可能本身就是同一樣的東西。人類孕育新生命的過程，也許就是因為除卻物質上的自我複製之外，同時也兼顧了傳承與情感，所以比任何別的動物也要複雜而艱難。
章家，似乎早就確認了這一點。於是，有了章家女孩無母體孕育這個事實。同時，也側面呼應了人類的控訴。無論是生命或情感，流動與延續，都是可以無痛進行的。母體與新生命，本來不需要在體內進行如同困獸式的非自主爭奪的。
「你所想的，是兩個原因當中的一個。」
「有獎勵自然有懲罰。妳不會是想告訴我，另一個原因是，原始意識給予我們的懲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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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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