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文奇不會是連伯伯或杜錦生的人之後,『宏圖投資』內的情況好像一剎那間豁然開朗了。雖然我們手下的手足之中,那一個是對立一方的人,到現在我還沒弄清楚,可是至少我一直最信任的人之中並沒有令我錯信過。
天氣開始回暖,然而市場氣氛仍是寒冬之中,並沒有真正復甦過來的跡象。雖然於投機市場上的數字遊戲只是『宏圖投資』的一部份業務,但這樣的大氣候下,對我們的影響一點也不能算少。
幸好『宏圖基業』整個財團是以船運物流業務為主的,而這行業似乎是本市由金融重鎮轉型的其中一項重要工業。
「兆宗在想甚麼?」坐在董事局副主席的房間內,細看著『宏圖基業』的業務記錄和其他關聯文件時,祖父不知何時來了。
「其實杜錦生也算是一個人才呢。」我揚了揚手上的文件說:「但就是急進了點。」
「他的父親,跟君松的媽媽,還有你幾位世叔伯的爸爸,都是我在台灣建基立業時的好朋友。」祖父在對座的厚軟椅子上坐了下來,笑著說:「那個年代,要搞好一門生意,朋友是不能少的。可是像我們那樣親密的戰友,在商場上卻又不多,所以盡可能我也希望一直維持幾家人的親厚關係。」
「兆宗明白。」我點了點頭。
「錦生的急進和貪心,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了。」祖父重重的嘆了口氣說:「在公司和我們手下員工的利益為前提下,有很多事不是我們能控制的。所以要兆宗這樣早便兼任副主席的位置是逼不得已,兆宗明白嗎?」
祖父是希望我用自己的方法去令到杜錦生帶來的禍害減到最低,這一點我又怎會不明白?
「貫城的事,我相信很快便可以解決。」祖父突然轉變話題說:「或者是你正式接任副主席一職前,事情便會有最好的結局了。他很幸運,有這樣的一個兒子。」
「祖父,在橋他……」我很想告訴眼前我最尊敬的長輩,告訴他在橋的處境,但又害怕令已經太多事要兼顧的祖父擔憂起來……
「兆宗,放心吧。」祖父站了起來,然後放下了一支雪茄,向我眨了眨眼說:「這是古巴出產的,錦生很喜歡抽呢。記得不要告訴你祖母。」
看著祖父離開的背影,我啞然失笑的看著案頭上的雪茄。這祖父現在連在公司也沒正經了。
「嘟嘟……」話機響了起來,傳出了在幾個月前仍是杜錦生秘書的女人聲線來:『蘇副主席,杜總監有事找你。』
「可以喚我Jaron嗎?」我按著通話鍵,笑了笑說:「請他入來吧。」
我倒進到大靠背椅子上,環看了這千呎辦公室一眼。辦公書桌幾乎是我在『宏圖投資』那裡的三倍,左首放了一套真皮沙化,還有音響電視和小酒吧;右面才是工作的空間,不同市場的報價螢幕,有關各國報關時間和情況的資料用電腦,還有地產業務上我們『宏圖基業』第一所酒店的模型。
公司發展酒店的日子不是太久,是十來年前跟『達見』以換股形式進行更上一層樓的合作關係後,才正式開始發展。那時候的副主席有兩位,一位是茵的爸爸,另一位則是杜爺爺。
這房間比祖父的主席辦公室來得更加豪華,我想那都是杜錦生自己的喜好吧。
「咯咯……咯咯……」敲門聲後,帶來了秘書小姐引領下重回這房間的杜錦生。
我立即站了起來,走上前去,盡我可能以最親切的方式探出了手說:「杜叔叔,我們喝杯酒,邊喝邊說。」
這樣的手法似乎對正了杜錦生的脾胃呢?他大笑著點頭回應時,我卻在想如果這房間落地玻璃之外的那兩面牆全掛上了遊子的畫時,會是甚麼樣子呢?
「Jaron,我這地方還可以吧。」杜錦生反客為主,熟悉不過的走到酒吧桌前,自然得如回了老家一樣的取出了水晶酒杯,倒了兩杯半滿的干邑,笑哈哈的繼續說:「坐得習慣吧。」
「杜叔叔,這裡還是由你來坐比較適合呢。」我陪笑著,語帶雙關的說:「幸好沒到正式接任的日子,我們的時間應該還多著吧。」
「世姪,」杜錦生深深地瞪著我看,然後指了指那酒店模型說:「你知道嘛,『宏圖地產』和『宏圖物流』跟你們『宏圖投資』一點也不一樣,不是數字遊戲,也不是說說計劃便可以。你看……」
「我知道,實實在在建立出來的東西,是最迷人的了。」我接著口說:「還有我們的飲食業務和市場推廣業務。比較起來,數字遊戲是太虛無縹緲了。所以呀,我還有很多很多需要學習,例如在這經濟環境下,過盛的工廈倉庫物業,應該如何補地價改變土地用途,從而轉型經營?又例如我們這幾年一直減少著的經常性收益該如何爭回失地?或者更要想想如何增加我們船運的效率?是否應該數碼化?或是……」
杜錦生聽著我一口氣說出的這些,表情由剛剛的洋洋得意開始慚慚變得煩躁不耐煩。
「當然,沒有之前就沒有現在。」我見好即收的繼續說:「杜叔叔給公司打好的基礎,還有杜爺爺和雷叔叔建立的完善營商網絡,將會幫到我很多很多呢。」
「世姪有這樣的想法很好呀。」杜錦生回復了他一派自信過盛的樣子,拍了拍的肩膀說:「實務的工作有很多需要考慮的因素,不是只能空口說白話便可以了。有機會杜叔叔慢慢教你。」
「那當然。」我跟他碰了碰杯,呷了一口杯中酒說:「只要大家還有時間,一定要好好討教討教呢。」
杜錦生仍是哈哈大笑著,活像他才是這裡的主人,盡擺出長輩的模樣。但我卻清楚知道他已感受到我的話內帶刺,而這些語帶雙關明褒實貶的對白,已正式為我和他劃上了對立的分界。
我突然想起了遊子最後給我的那幅素描,當中我和杜錦生站在頂樓天台的邊緣處,我們對峙著。我身後就是邊緣的盡處,而跟前的杜錦生卻滿面猙獰的逼視著我……
如果情況如現在般一直發展下去,遊子的素描將會很快很快便會成為事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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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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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日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