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公爵醫師．Médecins de Peste - 第 14 章：不速之客

「吱翹翹……」

四輛軍事用的全輪驅動車急速拐彎，駛進醫院的範圍。

車輪捲起了地上的黃土，模糊了視野。

一批穿着黃土色軍服的僱傭兵，排成陣列，保護最中央的車輛。

剛才被艾肯轟走的管工先下車，然後給他的老闆開門。

車門一打開，一個穿着白色西服、綁着絲綢領帶、頭戴紳士帽、虎背熊腰、手裡拿着一把煙槍的中年男人走出車外。

他的皮鞋在黃泥地上閃閃發亮，他左手的拇指和中指戴着金指環，脖子上也掛着幾條純金項鏈，一看就知道是個有財有勢的傢伙。

「那個人是誰？」艾肯從阿力森醫生辦公室的窗邊目睹了一切。

「他是米勒．摩剛（Mila Morgon），是個大財主，莫科威的金礦幾乎全被他和他的家族收購了。」

「原來如此。」艾肯望着米勒，仔細觀察之後發現，他身邊的人全是受聘來保護他的僱傭兵，從他們整齊的服裝，一眼就知道是曾經參加過軍隊的專業人士。

「哎，這些傢伙都不好惹。」阿力森醫生嘆出一口氣說。

「你說那些僱傭兵？」艾力問。

「嗯，沒有錯。那些穿着軍服的傢伙，每一個都驍勇善戰，有豐富的沙漠作戰經驗，而且都是貪財的人。」

「原來如此。」艾肯心裡默默地思考。

「古汝比（Gruby），你確定是在這裡嗎？」窗外的米勒問。

「一定錯不了。他們說自己是黑公爵醫師，而且周圍也沒有其他的醫院，所以他們一定是在這裡！」剛才被艾肯哄走的管工說，他的名字是古汝比。

「你們還站在這裡？還不進去搜？」米勒對僱傭兵下命令。

接着，八名穿着沙漠色戰服的僱傭兵就開始動身，往醫院的大堂走去。

米勒他們一走進醫院的大堂，原本坐在那裡等候的患者立即緊張地散開，有婦人把孩子抱緊懷內，生怕自己的孩子會被搶走，也有年輕人對米勒露出怨恨的眼神。

雖然大家見米勒如見仇人，但在僱傭兵的面前，根本沒人敢抵抗他們。

這時原本在病房裡的里齊，聽到病房外面傳來騷動，便立即慌忙地拿起手裡的麵包，躲在床底下。

「你們在幹嘛？」守在外面的護士長緊張地對米勒說。她一出聲，身旁的僱傭兵立即上前。

「哎呀！啊！」護士長被米勒的僱傭兵推倒在地上。

下一秒，里齊的病房房門就被強行推開。

米勒和他的僱傭兵走進了他房間。里齊機警地屏起呼吸，生怕自己的呼吸聲會傳到米勒靈敏的耳朵。

「人呢？」米勒粗暴地質問護士長。

「人？甚麼人？」護士說。

「你別跟我裝傻，那個孩子呢？」米勒大聲地說，右手隨即抓住護士長的衣領威逼她。

「我、我不知道你在說甚麼。」護士長裝傻般說，雖然她也不知道里齊躲在床底下，但為了保護里齊，護士長還是把里齊的事情隱瞞着。

「你這個老婊子！」米勒一手抓起了護士長的衣領，手臂一使勁，護士長整個人都幾乎離地了。

「蓮妮。」這是阿力森醫生正好趕上來。「住手！你想對她怎樣？」

艾肯看到阿力森醫生怒髮衝冠的樣子，立即上前阻攔他說：「交給我們。」

「鬆手，你們想幹嘛？」艾力走上前道。

「你是誰？竟敢這樣對我說話。你知道我是誰嗎？」米勒囂張地望着艾力。

「是他們，就是他們把那孩子帶走的。」在米勒身旁的古汝比說。

「原來如此，你們就是那幫以為自己是黑公爵就可以隨隨便便把我的員工帶走的傢伙。你憑甚麼啊？這裡可是我米勒的地盤，你竟然敢到我這裡來搞事？」

「我不管你是誰，你現在站在哈迪斯公會附屬醫院，也就是國家大醫生公會的管轄範圍。你擅自進來，還騷擾我們的醫護人員，單憑這一點我們就有權把你趕走。」

「我呸！」米勒把口水吐在艾力的臉上說：「你以為你是誰啊！黑公爵醫師有甚麼了不起的，還不只是政府的走狗，竟然敢用這種態度跟老子說話？」

艾力聽着，頓然怒火沖天。自他成為黑公爵以來，就從未被人如此侮辱過。

他左手猛力一推就把米勒推開，接着他的右手握拳，用手刀攻擊米勒的左眼。

可是就在他的手要打中米勒之際，一隻由鈦金製造的義肢突然從他側面出現，替米勒抵擋了這下攻擊，並隨即反擒艾力。

艾力反應敏銳，立即收回自己的手，並退開幾步，跟對方保持距離。

艾力感覺到那隻手臂毫無溫度，它的主人是個高大的僱傭兵，外表像金屬般冰冷，猶如行屍走肉，無情地看着艾力。

兩人凝視着對方，艾力用手把自己的臉擦乾淨，他內心的憤怒不但未得到發洩，對方的還擊令他更加生氣。

米勒剛才的言行無疑是對黑公爵的侮辱，艾肯理解艾力的心情，可是，摩剛家族在英格特早已惡名昭彰，他們經常用財力來收買政客，官商勾結，壟斷政權，為所欲為，所以跟摩剛家族作對的人，沒有一個會有好下場。

艾肯終於明白為何沒有醫護人員願意留下來幫忙。

另一邊，里齊聽到米勒的聲音，身體立即抖顫起來。他全身冒着冷汗，心跳如飛船的引擎一樣隆隆跳動，只是聽到聲音，他的面色已蒼白一半，連手腳都快冰冷僵硬起來。他知道如果再被抓回去的話，管工一定會把他虐打到半死。

「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回去。」里齊在心裡一直說，似乎受到了巨大的刺激，感覺快要吐出來，手裡的麵包也被捏得變形。

未幾，艾肯和艾力開始跟米勒的僱傭兵對峙，八個僱傭兵把他們團團包圍，連那個叫古汝比的跟班也肆無忌憚地介入戰局。

艾力從剛才就一直看古汝比不對眼，現在倒有機會可以教訓他了。

艾力開始摩拳擦掌，準備跟對方打起來，艾肯卻把他拉在自己身邊，不讓他輕舉妄動。

艾肯擔心的不是勝負的問題，而是：如果真的把他們打敗了，這事情也許會演變成一場政治風波，接下來的任務就可能更不好完成了。

艾力這時候卻沒有閒心去考慮這種事情，他一直看着剛才替米勒擋下了攻擊的軍人，只想跟他較量，一比高下。

艾肯知道如果不阻止的話，艾力一定會不顧後果地上前攻擊對方，所以他的手一直抓着艾力的肩膀，暗示他不能衝動。

但是，對方也開始挑釁他們，尤其是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古汝比，以為自己人多勢眾就虛張聲勢。

艾肯張望四周，並沒有見到里齊的蹤影，開始擔心起來：「那孩子去哪裡了？該不會被他們抓了吧？」

無意中，他發現床下有動靜，他猜測里齊也許是躲在下面。

「這孩子真聰明。」艾肯心想。

幾乎同一時間，一幫穿着黑色軍服的男人衝了進來。

他們手裡全都拿着黑色的突擊步槍，一看便知道是聖博德軍團的軍人。

這時，穿着軍服，戴着軍帽的克里爾少佐從大門外走進來對米勒他們說：「你們全都不許動，再動我們就會開槍。」

克里爾少佐剛走進來就有一種震懾眾人的氣勢，非常威武。

「你又是誰啊？」米勒很不耐煩地說，心想今天究竟是甚麼不吉利的日子？竟然碰到那麼多跟自己作對的傢伙。

克里爾少佐瞥了一下米勒，氣定神閒地回答：「我是聖博德軍團的克里爾少佐。」

「你知道我是誰？竟然敢用軍隊包圍我，莫科威可是我們的地盤。」

克里爾少佐沒有理會米勒，他的目光只落在那個左手換成義肢的軍人身上，那隻似曾相識的手臂。

「巴倫．貝薩克（Barron Barsker）？」那個傢伙的名字突然在他腦中一閃。

然後，他只聽見一把冷酷無情的聲音說：「我們好久不見了，克里爾少佐。再見。」

下一秒，巴倫的義肢突然變形，他的手指收縮，手掌旋轉，一把暗藏在手臂內側的槍管跟發射器立即連接起來，瞬間轉化成一把手槍。

「砰！」

一發子彈從槍口發射，對着克里爾少佐的前額射擊。

克里爾躲避不及，突然一團黑影出現在克里爾少佐的眼前。一把鐮刀從黑影的腰間閃現，接着那發子彈就在眾人的面前一分為二。

黑影轉眼縱身一躍，站在眾人的眼前。

「馬卡斯？」

當敵人們都被嚇得後退之際，艾肯和艾力卻對此情景毫不陌生，因為他們知道這是馬卡斯的絕殺——「斷魂斬」。

馬卡斯的武器是雙鐮刀，兩把鐮刀上都扣着環索，跟鎖鐮一樣，既可近攻，亦可遠攻。

兩把鐮刀跟電極刀一樣，必要時可以發出攝氏五百度的高溫，令血液氣化，熔掉肌肉組織和切斷敵人骨頭。

巴倫看到馬卡斯拯救了克里爾，怒氣沖天，隨即飛身撲向馬卡斯。

他的義肢從手槍變裝成一把鋒利的軍刀，直捅馬卡斯的心臟。

馬卡斯一個反手，就用鐮刀擋下了攻擊。

旁邊的僱傭兵看見了，也展開攻擊掩護。

可是幾個僱傭兵拔槍的同時，其他軍人馬上對他們開槍，先下手為強，四名僱傭兵隨即倒臥在血泊之中。

聽到槍聲後，古汝比收縮一團，雙手抱頭，膽怯地趴在地上。

其他僱傭兵紛紛用身體保護米勒，他們也不敢輕舉妄動。

正當艾肯和艾力以為他們稍佔上風的時候，一枚綠色的飛彈突然射進醫院，引發爆炸。

飛彈的威力強大，醫院的牆壁瞬間被炸出一個大洞，幾個軍人身受重傷。

爆炸的那刻，艾肯用身體掩護了艾力，兩人伏在地上，躲開了猛烈的暴風，克里爾少佐和馬卡斯雖然躲開了攻擊，但也受了輕傷。

阿力森醫生和護士長在地板上扭作一團，阿力森醫生下意識地保護了護士長，他們也無大礙。

艾肯朝飛彈發射的方向一看，只見一個穿着僱傭兵服裝的女兵埋伏在一輛軍車上。

她剛才發射的是一枚火箭炮，手裡還有一把半自動狙擊步槍，身上還掛着幾枚手榴彈和一排衝鋒槍的備用子彈。

這女子一看就知道是個職業殺手，出手毫不留情，殺人如麻。

艾肯在遠處觀察，只見對方大聲一喊：「師傅！快逃！」

語畢，幾枚煙霧彈和催淚瓦斯就從高空投下，發出令人窒息的氣味。

艾肯、艾力和馬卡斯立即戴上鳥喙面具，保護眼睛和氣道。

克里爾少佐和部分軍人也及時戴上防毒面罩。

巴倫看準時機，只拉着米勒逃跑，還活着的僱傭兵也緊隨其後。

艾肯和艾力扶起傷者，在煙霧中疏散人群。

等所有人都安全撤離的時候，米勒和巴倫早已不見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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