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之劍太子－CODE "REGIAS"－ - ２章．無言之音鼓動在未知之處（４）

「啊……有個能幹的妹妹真好。」

蘭伊莎慵懶地癱在沙發上。

沒有梳理的紫紅長髮凌亂不堪，平日犀利知性的鳳眼半瞇著，一點霸氣也沒有，衣衫襤褸的樣子更是令蕾婭皺眉嘆息。

蘭伊莎現在的模樣，和她在學院時精明能幹的教官形象天差地別。無論說得是否客氣，都只能以廢人來形容。

「在外面是明明有模有樣，沒人看著便這副德性……蘭伊莎姊真是一點都沒變啊。」

蕾婭正努力打掃像亂葬崗一樣的房間。她平日就有在做家事，動作十分麻利。

一房一廳，一人居住還算寬敞的單間公寓，是蘭伊莎在委涅斯租住的居所。

蘭伊莎好歹獨自生活了好幾年，在學院時舉止有度，回鄉時也有一副大人的樣子，蕾婭原以為這廢人老姊已脫胎換骨。

而結果……只能說人果然不是說變就變得了。

一來到蘭伊莎的居所，見到的便是衣服雜物放滿地面，想找個立足之處也有難度。實在無法忍受的蕾婭，只好開始打掃房間。

「在自己家怎樣過也輪不到別人說三道四吧。但蕾婭妳可別傳開去喔，我也是要顧形象的。」

「是的是的。」

正所謂家醜不外傳，蕾婭也不想把這麼丟臉的事告訴別人。而且底牌隨便亮出來就沒有意思了。

「態度還真敷衍耶……在其他人面前明明很懂扮乖。」

「我這叫懂得人情世故。而且我唯獨不想被蘭伊莎姊說。」

蕾婭拋下這句話應付蘭伊莎的嘮叨，然後便無視她的抗議走向廚房。

冰箱一如所料沒有像樣的食材，幸好蕾婭來這兒之前先去了一趟市場買了些材料。

看得出平時很少使用的廚房，烹飪用具和調味料也很有限。蕾婭就算想花功夫也沒法子，只能隨便弄些小吃和直麵。

「嗯，好吃。有人煮食真幸福。」

在不久前才總算清空的餐桌前，蘭伊莎吃東西吃得津津有味。

孤兒院的膳食可是由蕾婭一手包辦的，她對自己的廚藝多少有些自信。至少不會落魄到輸給那些剛剛棄掉，只餘下包裝袋的速食食品。

「對了，蕾婭，昨天妳是不是和洛斯特去了騎士局本幢？」

飽餐一頓之後，喝著飯後茶的蘭伊莎問著。

「是這樣沒錯。為什麼蘭伊莎姊妳會知道？」

「昨天工作經過走廊時，偶然見到你們走了出中庭。想不到我的老妹已經這麼會釣男人了。」

「我們看起來有那種氣氛嗎？」

「不，完全沒有。我隨口說說而已。」

「我想也是。」

蕾婭早就知道，也因此她也懶得給反應。

「所以，為什麼你們會去那兒了？怎麼想都不是假日的消遣好去處吧？」

「也不是？我們主要是去資料室，那邊還挺有趣的。」

「說來妳在孤兒院時也喜歡待在院長的書房當書蟲看些很艱深的書……洛斯特被妳抓到還真是難為他了。」

「我又沒有強迫洛斯特陪我。蘭伊莎姊是把我當成什麼人了？」

「妳要不要想想自己以前有多任性妄為？」

「……真不想承認呢，那些因年輕氣盛而犯下的過失。」

小時候的蕾婭不懂人情世故，是有些有話直說做事不顧後果……當然，現在她已經能好好分辨事情輕重和場合。

「說得還真是有夠裝模裝樣。算了，那你們去資料室是幹什麼？」

「去資料室當然是查資料……雖然我想這麼說，但拜洛斯特所賜，昨天我們討論了一些很有意思的東西。」

「很有意思的討論？」

蕾婭的話刺激到蘭伊莎的好奇心。

「嗯，蘭伊莎姊妳要聽嗎？肯定是想聽吧，怎麼可能不想聽呢，那我要說了喔。」

「等等，妳這說法不對勁，總覺得聽了會很麻煩，妳先別和我說。」

因為蕾婭滿臉的笑容，蘭伊莎立即有了戒心。

「不行，我不受理。」

蕾婭又不是為照顧生活廢人才來的，讓她逃掉可就虧大了。

知道無處可逃的蘭伊莎只有認命似地嘆了一口氣。

蕾婭將昨天和洛斯特的討論內容、整理好的資料，以及猜測通通告訴了蘭伊莎。

一開始蘭伊莎還顯得很嫌棄，但聽著聽著，知道蕾婭沒有在開玩笑之後，神情也變得認真了起來。

雖然衣服依然穿得隨便，頭髮也沒有梳理好，那雙鳳眼卻不再慵懶，而是帶著有如老鷹般的銳利。

「……同樣的假設，以前也有人提出過。我想這些妳是知道的吧？」

蘭伊莎聽完蕾婭的話後，沒有表現出詫異。她像是確認一般地問道。

「是的。而且也知道這假設不被世間接納。」

在眾多憶測下才說得通的假設，本身並沒有確鑿的證據。

「既然妳明白，那妳應該也知道現階段我無法對此贊同。」

作為一名捻擊騎士，作為騎士專校的教官，蘭伊莎的判斷是正確的。

「嗯，我知道。所以我想換個角度，從一些沒記錄在資料的傳聞著手。蘭伊莎姊有沒有聽過一些有關歪獸的離奇事件？」

「離奇事件嗎……」

蘭伊莎思索了一下。

「一時之間也只想到『那個』，而那個比起我洛斯特他更加……」

說到這兒，蘭伊莎突然閉上了嘴。

「洛斯特他……嗎？」

「……在妳面前鬆懈了是我的失策。」

聽蘭伊莎的語氣，她是說了一些不想讓蕾婭知道的話。

背後的原因先不論，聽到了就是聽到了，現在要蕾婭裝作聽不見實在不可能。

而且──

「就算蘭伊莎姊沒有說溜嘴，我本來就覺得有點奇怪。」

「……他和妳說了什麼嗎？」

「不……我想是沒有，至少我聽不出來。不過，洛斯特聽我說了一堆有的沒有，不但沒有當我發神經還和我認真討論。」

從小時候開始，蕾婭思考和看待事物的方式就和他人不太相同，不論好壞。

對蕾婭而言，她只是平常地講述自己的觀點，但聽她說話變得傻眼的人不在少數。

她是在與人相處的某個時點才發現奇怪的是自己。

隨著日復一日的成長，蕾婭也學會了什麼叫處世之道，懂得如何配合他人。可是，她的「本質」並沒有那麼大變化。

正因為對自己的言行有所把握，蕾婭才能確定洛斯特的反應與常人有所不同。

「蕾婭，聰明是妳的優點，但同時也是妳的缺點。」

「這個我多少也有自覺。」

就算蘭伊莎不說得那麼語重心長，蕾婭也是明白。

世上有很多事不去發現更能活得無憂無慮。

然而一旦感到在意，頂多只能「裝作」不在意。蕾婭的性格無法在真正的意義上做到視而不見。

「洛斯特過往的確經歷了一些事，而那些事或許與妳想知的有關。不過那些事我無法告訴妳。作為妳的老姊我信得過妳。但作為教官，我不能隨便把學生的私隱說出來……現在也已經是講得太多了。」

蘭伊莎說得斬釘截鐵。

「放心好了，就算是我也不會叫蘭伊莎姊違背職業道德的。」

好奇心是有的，必要性可能也有。不過蕾婭不打算以這些為理由打聽洛斯特的事。

她已經不是不諳世事的小孩子了。

「假設日後真的有需要知道那些事，我會親自問洛斯特的。」

面對真心與自己相處的友人，這樣才合乎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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