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山誌 - 第七十六章──擔水走山道

第七十六章──擔水走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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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下決心的二人，便重新站起來，走向木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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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涼風而吱呀作響的木屋，被他們打開門窗，那些寒酸之氣被勁風一吹頓時略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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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直接就把裡面殘舊的床鋪、家具都抬了出來。壞掉的、被老鼠咬破的，便打算直接丟掉。只是苦於他們初來此境，不知道水源在哪，否則以段志的性格肯定會打幾桶水來狠狠清理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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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夜只能先以清風吹走霉氣，待明天才慢慢熟悉環境，重新佈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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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師兄弟並非嬌生慣養的少爺，小村裡兩間木屋，本來就是他們一手一腳打造佈置而成。而此刻屋裡被清風洗禮，二人索性坐在竹林打坐，反正他們平常也沒少躺在草原，以天為被、以地作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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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遠處傳來的喧鬧聲，隔著竹林傳來不由得淡了，似被過濾過後的紅塵意，變得清清淡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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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間，這裡彷彿變得沒那麼難以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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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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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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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漸漸亮起來，初晨的陽光照射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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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同時睜開雙眼，不是因為晨光耀目，而是因為有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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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如梭冰冷地盯著他們，沒有因為他們留在這裡而生氣或者喜悅，只是很冷酷地看著一切的發生：「跟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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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志與段真相視一眼，二人已下定決心，哪怕身前是刀山火海也得捱著扛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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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跟著趙如梭走出竹林，穿過試劍場以後，便又重新回到那座灰牆，也是崑崙的山門。趙如梭撥開草叢間，這時才看出那裡面藏著幾個大竹桶、幾根扁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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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自拿起兩個竹桶，用扁擔扛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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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他們已經隱隱察覺到了甚麼。段志深呼吸一口氣，最終還是如他所言，拿起了竹桶跟扁擔。段真見狀，同樣跟著拿起來了。趙如梭倒是眉頭微挑，意料中的反抗沒有出現，令他有點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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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他仍然面露冷笑，率先朝山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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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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崑崙山高，石梯陡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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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兩師兄弟對修行毫不含糊，更沒少拿木棍打熬身子。這一路下山走來雖然氣息微喘，卻也沒有太過辛苦。至於走在最前頭的築基修士已築仙基，脫下凡胎，其身體強度自然也不是他們能相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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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如梭走下山以後，便朝著旁邊而去，不遠處那邊有座石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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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二人早有意料，但在看到那石井還是不由得面色微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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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清晨，四桶淨水以供貴客飲用。這是必然要做的事。至於其他……待你們搬完水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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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如梭根本不跟他們廢話，踏劍入空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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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相視一眼，均是面色難看至極。只是他們也知道，再多的猶豫，那都在昨晚作出了決定。現在也只能硬著頭皮，繼續沿自己選的路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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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桶很大，倒滿水以後異常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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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腳履蹣跚地踏著石梯而行，每每走著便有水花被濺起落在石梯，深一灘淺一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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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前頭的段真腳步似是踏空，身子往下倒去。段志面色微變，雙手無暇，只能用身子硬頂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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嘩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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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真被段志頂著沒有倒下，兩個竹桶倒是被翻倒一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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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真沉默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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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志也沒有說話，只是看著他。良久，段真便道：「師兄你先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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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段志沒有多說，便直接踏步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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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事情，都不需要訴諸於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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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真知道，自己跟不上是因為他修練從來沒有師兄勤奮。除了師兄每天督促以外，其餘時間要麼跑去寫字、要麼跑去村子找那些伯伯婆婆玩。至於段志，每天在農田工作是打熬、練劍練功也是打熬，身子骨自然比段真來得強大，所以才能拿動那把正道劍如無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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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段志終於看到山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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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守在門外的那名煉氣修士不由得朝他們投以同情的目光：「辛苦了，兄弟。一般這種活兒，都是新來的幹。你也是知道，對於築基修士，想要拿個水又豈用那般麻煩？一飛就是了。這是下馬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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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他似是想起自己當年提水的辛苦，便即打了個寒顫：「對了，我是徐丹雲。你們喊我一聲徐師兄就好，大家都是自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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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志已是滿頭汗水，強顏一笑：「謝徐師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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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四處一看：「水放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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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丹雲指著靠牆的某處：「放在那裡就好，等會自有人來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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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志如言，把兩桶大水擱於牆根，鬆了鬆肩膀便準備朝山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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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師弟，你要去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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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志微微一笑：「師弟還在半途，我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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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畢，便即小跑下去，看得徐丹雲一愣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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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怎麼回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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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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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志跑在山道石梯階，便即看到小臉通紅、扛著如山重的水桶，艱辛地往上走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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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看到段志以後，段真也是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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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志沒說甚麼，讓他小心翼翼把水放下，然後一人一桶扛在肩上，重新朝石梯山道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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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沉默而行，只有井水時而因為走動而頑皮地跳出竹桶、落在石梯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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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段真悶聲響起：「師兄，我以後會勤力修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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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段志只是應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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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便迎著晨光，走上崑崙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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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二人走到山門放下四桶大水以後，早已聽見無數人聲。那是那些公子哥兒漸漸醒來，在那邊串門問好的聲音。只是這一切，似是與他們二人無關。趙如梭的身影悄無聲息而來，又是那句陰冷的說話：「跟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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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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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跟著趙如梭走著，拐了好幾個彎，便來到一處熱火朝天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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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裡面，竟然很多都是凡人，在那邊忙得不可開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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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是……灶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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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清晨打完水以後，便來在這裡幫工。」趙如梭冷笑一聲：「如果你們速度夠快，或許還能趕上今天的首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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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首課，與你們還真沒甚麼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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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畢，便即扔下二人，轉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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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便有一道聲音響起：「喂，你們是不是來幫工的啊？缺很多柴啊！快來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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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志與段真順著聲音看去，便為之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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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話的是一名青年，只是這青年實在與灶房的廚工很不相符，長得白晢秀氣，若給他一個書生巾的話，那便是一個翩翩書生。這書生模樣的青年此刻很是不滿：「發甚麼愣啊，要是趕不及準備早午飯，大家都抱著一起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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