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山誌 - 第一百二十四章──段志在此

第一百二十四章──段志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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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就如旁人傳言一般，段志藏了在霧煙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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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也正如人們所想，哪怕段志不知怎樣築的仙基，也不可能長時間呆在霧煙境中。不論如何，段志總得出來，就如潛水深藏、也得上水吸一口新鮮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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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志出來，卻很小心地沒有被人發現，只花不到半天時間暗地裡到涼興補充乾糧與食水。幸好他已然築基，脫下凡俗以後對外食的要求極低，不然如此被打殺追趕，恐怕會比現在更加狼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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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他補給完畢以後，便打算回霧煙境，卻發現霧煙林已被包圍，隔絕了進入霧煙境的路。段志眼眸冰寒，打算重新殺一條血路之前，便在林裡摸索著包圍林間的修士分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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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他聽到了一聲呼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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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論蕭笑笑的教育如何改變段志，但也只是令段志變得更加世故、懷防人之心。但歸根究底，段志還是一個好人、老實人。在聽到年輕的聲音呼喊求救，他並沒有魯莽出手，而是藏在林枝之間觀看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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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如曾經在某個宗派的外門弟子試煉，自己去代考卻又遇上有人求救，結果那是一次伏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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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裡，段志看向場間，便見到兩道身影，被枯瘦男子壓逼過去。而那兩道身影穿著的紫黑道袍，以及胸前那鬼首與長劍的標誌均是似曾相識。很快段志便認出來，便飄然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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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身一進、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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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已隱隱透紅的飛劍，更顯詭秘而殘酷。這把本來屬於徐哲辰的飛劍【紅塵】，現在落於凶手段志手中，更不知沾上多少修士的鮮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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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劍刺出，他用的正是鬼山劍宗的【鬼點燈】，彷彿連漫林灰霧都無法驚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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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論羅灰再不甘心，最終還是被一劍刺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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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段志很有道德地收拾起羅灰遺物之時，便聽到一道意料之外的聲音：「何寒師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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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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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曾經用來代考的名字，現在重新聽到，不由得令他怔然，面色複雜地看向那名少年，萬萬沒想到都過了那麼久，竟然尚有人想起那個虛假身份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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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長相毫不相同，但看著那同樣稚嫩的眉眼，令段志不禁想起那不知還有否機會再相見的師弟，聲音一柔：「你們是鬼山劍宗的人？李掌門身體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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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在確認到這位便是曾經一面之緣的何寒師兄，楊聖賢的內心似乎都放鬆下來，驚喜萬分地道：「掌門身體可好著呢，偶爾還聽到他聽及何寒師兄。對了，何寒師兄你怎麼會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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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論是放鬆下來的楊聖賢，還是才剛出手救人的段志，都沒有注意到華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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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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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翔已然傷重，再無一戰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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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羅灰一杖點來，卻被小師弟護在身後的感覺很是窩囊鬱悶，心底更是帶著無可奈何的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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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聖賢深知必死，只敢驚駭地閉上雙眼等死。而華翔卻眼睜睜地看著，想著有何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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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那時，他是唯一看見那道劍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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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紅色的劍身似是飄渺無蹤，又似誤闖霧林的精靈滑過。只是一眼，他便認出這是何種劍法。因為這劍法，本來就出自他的宗派，更是他曾苦練的一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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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山劍法共十三式，他本來不是特別喜歡這一式。但當他拜入宗門以後，常常聽到那些人說「那個人」一手鬼點燈，更獲黃伯良前輩大肆讚賞。他心生不憤，繼而日夜苦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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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何會有鬼點燈？難道是門派的前輩前來相救？難道是小師弟的護道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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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那一劍殺死羅灰以後，華翔同樣露出劫後餘生的神色，感激地看向相救者。只是楊聖賢的一聲「何寒師兄」，令他身體驟僵，眼眸裡盡是難以置信地看向那張年輕的臉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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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感激，然後是驚懼，轉之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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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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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如惡夢般的名字、如夢魘般的鬼影，終於出現在他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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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剛才那令人驚豔的一記鬼點燈，便有了最完美的解釋。他很認真、很冰冷地打量著這個令他「魂牽夢縈」的人，卻發現他長相沒有自己想像中那般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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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聽到自己的小師弟興奮難耐地與眼前人閒話家常，他的內心越發低沉。就連師弟也仰慕此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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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華翔腦海念頭轉得比楊聖賢更快──為何這個何寒會出現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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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年輕，從剛才一劍斬殺自己壓根兒無反抗之力的羅灰，也代表此人實力果真強大如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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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念頭，闖進了他的腦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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霧煙林、孤身在內遊蕩的年輕劍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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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志、何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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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道身影，似在此刻重疊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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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寒便是段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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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想法，似乎把華翔腦海裡所有念頭驅散，剩餘的只有無盡的震驚！這便解釋了為何那個所謂「何寒」總是被人推崇備至，因為這是個能夠擊敗左若寒的煉氣境、更不知如何踏入築基以後，斬殺無數修士的【凶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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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他想通這點之後，腦袋便活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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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便有方法一口氣把段志跟何寒殺死。從此自己的人生再無此陰影，海闊天空。他連指頭都無法動彈，但他不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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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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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寒師兄你怎麼會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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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一半，楊聖賢便止了話語。他非愚蠢之輩，從剛才那一劍殺死羅灰，便看出這位何寒師兄到底有多厲害，偏偏他又如此年輕。現在要說到年輕而強大的劍修，有誰會沒提到段志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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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裡，正是段志出沒的霧煙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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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聖賢心頭生出一抹異樣的畏懼，或許是因為段志凶劍之名赫赫，令他下意識看向華師兄。然後他便看到自己畢生難忘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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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翔在盯著段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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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聖賢從未見過，一個人的雙眼能夠於短短時間變幻如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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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訝、佩服、畏懼、恍然、冰冷、厭憎、震驚、殺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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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那雙充滿殺意的眼睛，看得楊聖賢身子微顫。那種除之後快的殺意，似乎看著一頭嘔心無比的昆蟲或妖獸，令他渾身發冷。華翔倒抽一口氣，似乎因為痛楚下意識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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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楊聖賢已經意識到甚麼，吐口而出：「師兄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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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此際，似不顧灰霧渾濁而猛吞一口真氣的華翔，已是厲聲暴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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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志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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