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山誌 - 第七百八十六章──煩人的鄰居

第七百八十六章──煩人的鄰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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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百海最近日子過得有點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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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因為，生活起了變化。他知道，山主所在的地方，多了幾個人類的居所。這點，亦令他大生奇怪。他居住在鎮蒼山不知幾許年，但山主對他也只是默許，亦是山主與大京的妥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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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他們當了很多年的鄰居，卻從來也沒有親近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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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時，唐百海在某程度上也是個徹頭徹尾的冷酷無情之人，他向來只在乎自己在乎的人。所以他亦沒有與山主親近的打算，哪怕當日親眼看著山主的兒子被擄，但他縱然有窺視察覺，仍然沒有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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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當他看到有個人能夠得到山主的許可，居住在鎮蒼山頂，還是不禁生出幾分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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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次的，是鎮蒼山上空老是出現那一人一牛。牛扯著嗓子叫得悽厲，人只顧著喊它「跑吧大山！跑！」之外也沒有別話，吵得要命。除此之外，山頂那邊不時會響起難聽的山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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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歌聲之難聽，也是令活了那麼多年的唐百海撫額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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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最近，那邊更是變本加厲，不時就響起尖銳的劍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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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還讓不讓人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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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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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柳靜江結出法訣，走進這片界中界以後，看到那滿臉愁色的唐百海，不由得大奇：「王爺，你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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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他見過唐百海的時候，只覺得此人看上去粗鄙，如山村野夫。實則卻是大智若愚，彷彿將優雅華貴隱藏在他那看似粗豪的外表之下，別有一番味道。自禁京演鬥以後，柳靜江定期就會進來探望唐百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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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這是陛下的意思，亦代表他身上的無上聖寵。對此，他自然不敢怠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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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他還是他首次看到唐百海如此頹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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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百海在看到柳靜江以後，便即精神一振：「小小柳，你過來。你到底是帶了甚麼人進來？這還讓不讓人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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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聽畢唐百海的話語後，柳靜江也是忍俊不禁，莞爾一笑：「海叔，你就多忍耐忍耐。那邊的，是我的一位兄弟。」說著，柳靜江便把「樊離」的事情乃至現在捲起的風暴略略帶過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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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百海聞言不屑冷笑：「只懂這些陰謀權術，就沒出個有本事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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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靜江當作充耳不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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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論唐百海罵的是誰，都不是他能夠插嘴的對象。況且，只能說當今皇上與王爺是數千年歷史以來的異類──卷藏記載之中，因為皇位而反目成仇，乃至骨肉相殘的事情，多不勝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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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皇上與皇爺這種的，不出十指之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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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說來，那傢伙倒是無辜受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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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外間又傳來一道沙啞的劍鳴。那聲音，就像拿著圓石，扔進個滿是銅鏽的鐵壺上，既刺耳又難聽。唐百海倒是跳起來，指著山頂的方向：「你聽聽，你聽聽！就是這種聲音！煩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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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靜江聞言苦笑：「那邊最近有人在練劍……海叔你就多體諒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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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又是一道聲音響起。只是這聲音比起先前，來得更加清脆而響亮。縱是如此，此等劍鳴還是與「悅耳」拉不上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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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百海面無表情地看著他：「這是能夠體諒，能夠忍耐的程度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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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靜江倒也不害怕，笑吟吟的道：「海叔，你若是可以的話，自己跑去那邊跟山主說啊。」唐百海仍然面無表情的看著他：「叫我王爺。」柳靜江逕自笑吟吟的不說話，也不生氣，只是看著他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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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相視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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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唐百海霍地站起來，冷哼一聲：「我去就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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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畢，他當真大踏步的走了出去。柳靜江見狀也是一驚。樊兄有山主照看著，也不會出甚麼大問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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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來回踱步片刻，似乎還是放不下心來，便即急步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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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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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真躺在竹椅上，似閉目養神。在他身旁不遠處，谷雛紫曲膝坐在灰黑色的岩石地面，仍然帶著清麗動人。而在她手裡，握著一把鐵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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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把不是尋常的鐵劍，而是靈鐵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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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鐵是人間界裡最尋常的修行資源之中。靈鐵常見於靈石礦旁，因為靈石蘊藏巨大的靈元，間接改造了旁邊的鐵礦脈。對此，段真不難理解。就像曾經唐三笑無意的一劍，納明月靈氣於鎮妖塔，繼而將整座山洞裡的礦脈均改造成所謂的「月靈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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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山洞裡的人，亦因此變成了不人不妖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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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鐵並不稀有，價格不高，最常用以打造劍宗門派賜予門下弟子的入門鐵劍。當然，另一種同等的存在便是段志跟段真小時候最常用的藤劍。此刻段真傳予谷雛紫的劍法不適合以藤劍修煉，所以讓柳靜江帶了幾把靈鐵劍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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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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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雛紫戛然屈指一彈，落在劍身上。靈鐵劍受到刺激，微微的顫抖起來，發出聲響。她聽著這聲音，那張俏臉上泛過一抹失望之色。段真的聲音適時響起：「劍名【環音】，而妳現在施展這式劍法【破關】，講求的是破而後立的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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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真已經將曾經方環「踏血登山、曲驚仙俗」的故事在授劍時，同時告訴過谷雛紫：「想要真正領悟這式劍法，妳還需要好好體悟這劍裡的意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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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雛紫又再看向了他：「再展示給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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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真睜開雙眼，有點無奈：「又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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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雛紫面色平靜：「不然今天晚上就沒飯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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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真沉默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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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早飯，然後是午飯。現在換作晚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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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長歎一聲，沒有理會谷雛紫臉上露出那如勝利者般的笑容，隨手接過谷雛紫手裡的靈鐵劍，屈指於劍身一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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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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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者猛地顫抖，劍身呈蛇紋般震動不已。劍鳴清脆悠長，像是敲響了古煞銅鐘，令人精神一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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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環音劍雖然是劍修法門，但其實亦有諸般妙用。妳修行的傾城歌，本來就是以音為術。學習環音劍，應是相得益彰。」段真重新把劍遞向谷雛紫。後者喜滋滋的接過：「你甚麼時候教我第二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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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得看你甚麼時候把【破關】悟透。」段真重新雙眸闔上，這時的他，還不知道自己這副神態與當年的唐三笑有多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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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不等他雙眸閉上多久，卻是霍地睜開眼睛，看向某個方向。

連登200正評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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