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落拼圖 - 第五十二話、問答遊戲

　　慶功宴結束後，互助會的人再度兵分好幾路。

　　像海冬、莓洛可這樣的當地人就各自回家，據說住家被炸了一半的綠劫也扛著葉林走人了，虞嵐峯與阿證則回到暫時落腳的公寓休息。

　　瑞恩和曙光當然是回民宿，原本要帶著透過偷渡手段跑來的幾人一起過去，玥夜卻在此宣布要去醫院陪星瀨。

　　「我也一起去吧。」夜晚光線糟，又是在災區，就算玥夜實力足夠自保，也有迷路的可能性，於是曙光提議道。

　　「放心，我認得路。」向來好講話的玥夜卻拒絕了提案。「熬夜對身體不好，妳們已經熬一個晚上了，沒必要再熬第二個。」

　　她心意已決，況且幾人確實很疲倦，便沒再出言相勸。

　　「隨時保持聯繫。」楊靖銨指指六區俠的手鐲。

　　玥夜點點頭，往醫院的方向走了。

　　回到民宿的路上異常安靜，卻不是冷場的那種，單純是大家都累了。

　　瑞恩無聊地想從口袋掏出星屑石把玩，在手伸到石頭上方時摸到了一張紙條。

　　是那個偵探放進來的，就在他與黎昀琉說完話後，又假意地跟自己攀談了幾句，目的是為了不著聲色偷放紙條。

　　瑞恩在他動手那瞬間就察覺了，但她好奇對方的動機，索性放任這個行為。

　　她拿出紙條，用星屑石照亮上頭的文字，只見非常簡略的一句：我在民宿天台上等著。

　　署名是淡青。

　　……一定是為了拼圖的事吧。

　　瑞恩想起那位盜團長提出的交換條件，不禁嘆了口氣。

　　她不是很想為了一塊用途未知的東西，就將自己的朋友出賣給明顯另有所圖的盜團長，但也沒忘記當初急於讓她尋找那東西的人就是自己的朋友。

　　是否該前去交換拼圖，不是瑞恩能擅自決定的。「楊靖銨。」

　　「幹嘛？」身旁的褐髮青年偏頭應道。

　　瑞恩花了半秒鐘思考是否該說些正題前開場白，又花了不到半秒放棄，直接將紙條遞上去。「青色盜團的總團長說想認識你，以此換取……你原本讓我找的那樣東西。」

　　畢竟是在街上，她不僅自動切換成中文，用詞還很隱諱，不過楊靖銨看起來是聽懂了。

　　「我腦子撞到才會同意。」他對來自陌生人邀約一口拒絕，雖然拼圖很重要，但個人生命安全更需要保護。

　　他反倒比較在乎另一件事。「為什麼妳會和盜團總團長搭上線？」

　　「只能說是一連串的巧合吧。」連續三次幫助到同一派系的敵人，瑞恩完全無法想出運氣以外的理由。「喔對，我見到了申瑋卿。」

　　一旁人的腳步倏地頓住，而且不只一雙。

　　楊靖銨的思緒像突然斷線似地，表情呆滯。「……哈？」

　　「申瑋卿？」黎昀琉詫異地來到瑞恩對面，與其直視。「班長，這個笑話不好笑。」

　　「是真的，他沒死！」瑞恩對他們的反應並不意外，辯駁的聲音卻無意識地大了幾分，並換回了通用語。「他不僅沒死，還變成一個恆被動型異能者，我前幾天在橘園美術館外面遇見的，那傢伙離開前親口告訴我自己的名字，真的是申瑋卿。」

　　「說不定是同名同姓？」曙光不曉得他們口中的人是誰，但從隻字片語中推斷出那是已逝之人的名字，便道出能想到的可能性。

　　「不是，我還向言述確認過畫像。」瑞恩否定了她的推測，又忽然想起和言述視訊時他說過的話。「他說會讓黎昀琉去查身分。」

　　「他沒告訴我啊！那個混蛋！」情報狂魔原地氣炸。

　　原紛呈還在狀況外，在楊靖銨的三句話懶人包後才發表感言：「呃……也就是說，現在有一個你們認識的死人死而復生了？」

　　「照你這麼說，我也是死人。」瑞恩白了他一眼。

　　「這不重要！」楊靖銨懶得理會閒聊部分，語氣難得地急促。「所以申瑋卿還活著？現在人在哪裡？」

　　說到了重點，瑞恩不禁嘆了口氣。「他是青色盜團總團長的直屬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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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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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都什麼跟什麼……」黎昀琉實在是百般困惑，但因為從班長口中道出的直述句基本上都是真的，只好頭疼地扶額。「言述曾懷疑你們的存活有陰謀，我本以為他在妄想，現在覺得他是預言家。」

　　話音消散在夜空，沉默又一次在五人之間迴盪。

　　直到有人率先邁開步伐。

　　「……瑞恩，我要收回先前的拒絕。」

　　由於新的事情介入，楊靖銨打破了寂靜，也改變了先前的打算。

　　「我要去會見那個總團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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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會面就這麼敲定了。

　　回到民宿，由於沒了空房，黎昀琉借住在曙光那裡，原紛呈與楊靖銨這兩個男生則自然而然與瑞恩擠同一間房。

　　雜事結束後，瑞恩和楊靖銨來到了民宿頂樓。

　　踏上樓梯的最後一階，只見一道高高的背影靠著欄杆，橘色長髮隨意在夜風的吹拂下搖曳著，竟看起來有些平易近人。

　　注意到上樓的腳步聲，背影轉過身來，露出那張劃著大斜疤的臉。「終於來了。」

　　「我是楊靖銨，你指定的人。」楊靖銨直接越過同伴，大步走向等候多時的總團長，伸出口。「我來了，所以把拼圖交出來。」

　　「在那之前，先回答我一個問題。」里維晃了晃手上的鐵盒。

　　楊靖銨嘖了一聲，放下手。「正好我也有一個問題。」

　　「那就打平了。」似乎對青年的開門見山感到意外，里維露出淡淡的笑意。「請問吧。」

　　「申瑋卿為什麼會變成你的手下？」

　　他果然是要問這個。

　　從楊靖銨改變主意起，瑞恩就猜到他到底想幹嘛了，與盜團長會面與其是想拿回拼圖，更多是要確認申瑋卿的現況。

　　雖然從以前就這麼覺得了，但他意外是個念舊的人，以至於急著切入正題。

　　那感覺對瑞恩來說並不陌生。

　　就與他以前質問自己是否為虞嵐析的時候一樣，只是這次針對的對象換了。

　　瑞恩對申瑋卿的印象全來自偶然想起的幾個零碎畫面，但對楊靖銨而言，申瑋卿就如原紛呈所形容，是一個死很久的人突然復生，還是從前要好的摯友，會如此激動，倒也理所當然吧。

　　「申……瑋卿？」

　　里維怔住了，顯然楊靖銨提出的問題一點也不在他的預設範圍當中，好一下子才回過神。「你為什麼會知道深青的本名？不……難道，你是深青的舊識？」

　　「所以他在哪？為什麼名字掛在死亡名單上？他這幾年到底都在哪裡？一直都在盜團嗎？」楊靖銨一連拋出好幾個問句，語氣不是很友善。「在那場爆炸中我們明明待在同一處，為什麼醒來後卻身處不同的地方？」

　　「等等，什麼爆炸？」里維比問的人更加迷茫，終於難以配合咄咄逼人的節奏，在言詞之間頓了頓。「我對你說的部分完全不了解，可以詳細說說嗎？」

　　都到了這個地步，剛才任憑情緒暴衝的楊靖銨也終於意識到不對勁。「什麼意思，你沒聽說過？」

　　「很遺憾，我是在團總部遇見那孩子的。」里維又停頓了片刻，似是在思考如何解釋，一番深思後卻沒有結論。「那時正逢葉林．埃維恩的叛變，一半的總部化為廢墟，事務分派難得陷入一團混亂，而深青就被綁在一片板子上，混在即將報廢的器材堆中，差點和那些垃圾一起分解成粒子。我不清楚在那之前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發現他的時候，他面色恐懼，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忘了，連自己都忘了，所以我將他放在身旁照料。」

　　「他失憶了？」楊靖銨下意識地瞟了瑞恩一眼。

　　「是的。」里維點點頭。「在很久以後，深青想起了自己的名字，但過去的自己究竟從哪來、認識誰、發生過什麼事，一概記不清。你也知道，大災難前的許多資料難以追溯，我們能找到關於他的部分寥寥可幾，完全無法說明他突兀出現在盜團總部的理由。」

　　「可……」

　　「若你真的是他的舊識，現在也無從確認了。」

　　瑞恩聽見友人幾近無聲的輕嘆。

　　聽見里維的說法，楊靖銨像是失了聲一般，久久無法自已。

　　他閉了閉眼，又吸了口氣，終於抑下了翻湧的失落，恢復平時的淡然表情。

　　「告訴申瑋卿，如果他想起了什麼，想要聯絡我，就輸入這個ＩＤ。」他抬手拉出長條的浮空視窗，將一串數字與字母傳進盜團長更換過的手鐲中。「我的問題到此為止，換你了。」

　　望著那串ＩＤ，里維面色複雜地勾了勾唇，沒有欣然收下，而是轉向不發一語另一人。「瑞恩，深青的事是你告訴他的嗎？」

　　「是啊。」畢竟是隨便推理一下就能得知的答案，瑞恩覺得沒必要隱瞞。

　　「所以你是不是──」

　　「等一下，你發問的額度剛剛用完了。」楊靖銨插嘴。

　　「我是在問他，又不是問你，而且你剛才也問了不只一個問題。」里維先將ＩＤ收下，才讓自己那雙充滿壓迫感的目光掃了過去。「算了，就讓我提問吧。」

　　語氣落差之大，瑞恩很難不發現這名盜團長面對不同人會有不同態度，與對自己的和善相比，顯然不太喜歡找碴的駭客。

　　他接下來的舉動卻與身上散發的不悅相悖。

　　里維朝楊靖銨伸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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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要不要加入青色盜團？」

　　「不要。」

　　青年幾乎是想也不想便回絕。

　　「我想也是。」

　　里維表情沒有一丁點失望，想必這個回答在他預期之內。「所以我真正的問題是：你為什麼不想加入我們？」

　　「這是什麼鬼問題？」楊靖銨翻了一個大白眼。「如果有人成天打你的主意，甚至曾強硬把你綁架，你會想與這種傢伙往來？」

　　「但如果加入我們，你說的那些狀況通通不會發生，因為你是我們的同伴。」大概是覺得他搪塞的理由很像隨便找的，里維提出自己的見解。「你的身分特殊，不會有誰為難你去傷害他人，對你而言，加入我團只不過是換一個地方工作而已。」

　　「然後呢？我替你們打工，你們再用我做出的成果去殘害更多民眾？」楊靖銨雙手抱胸。

　　「所以你針對我提問的回答是『不想助紂為虐』？」盜團領袖反問道。

　　「……不。」楊靖銨頓了下，語調一轉。「我不是那麼高尚的人。」

　　里維靜靜地等待他下一句。

　　「也許加入青色盜團能暫時解決現在的困擾吧。」好像直到此刻，楊靖銨才真正開始認真思考，沉默的比之前都還久。「但是未來又如何？當一切麻煩都有了解決之道，屆時我該如何脫離反派身分，回歸普通平凡的老百姓？該如何擺脫加諸於自身的罪嫌，光明坦蕩地在這世界行走？」

　　「按照這個說法，我是否可以認定，你的所作所為都只為保證自己安穩過活，而非另有他想？」

　　「就是這樣。」楊靖銨答道。

　　里維轉向看戲的另一人。「瑞恩，你認為他說的有幾分屬實？」

　　顯然他不太信任青年的說詞。

　　瑞恩與楊靖銨對望一眼，後者用眼神示意她隨便說。

　　於是她想了想，向前一步。

　　「你不該問我這個問題的。」

　　瑞恩並不訝異友人會有這種想法，說到底，他當初決定來到外面，而非繼續待在刻意捏造的舊世界假象裡。就是為了獲得「正常的生活」。

　　但他來到外界的表現，卻與離開密斯的動機矛盾。

　　打從瑞恩認識楊靖銨起，對方就一直在救人，用他駭客的技能將所有被拖入麻煩事的衰鬼一個不漏地撈起，很多時候──像是最初棲靜學院被盜團炸的時候、或是星瀨受困實驗所的時候──若他真如自己口中那般自私，其實大可以甩手不幹，但現實卻是相反，不論是否會將自己置於險境，他一次也沒有隔岸觀火。

　　不過這些經歷，里維當然不知道。

　　「你我都無法完全斷定『一個人是怎麼想』，不論陌生人、家人或者朋友，都一樣。」瑞恩直面敵對勢力的男子，卻莫名將其與記憶中那道女性身影比對，兩人分明沒有一丁點相似之處，難道是因為都姓希達斯嗎。「我只能猜，而我的猜測與你相比也不一定能更準確，不該被當作你的標準答案，你應該自己承受猜測的結果。」

　　里維聽了自己的話，低頭陷入沉思。

　　他也沒猶豫太久，大概只持續了十秒鐘不到，便轉向楊靖銨。「我們在蓋亞的飛盤上沒找到『拼圖』，據阿列夫的說法，是你帶走的嗎？」

　　問答額度在剛才已經用光，所以駭客選擇行使緘默。

　　「……算了。」里維或許也沒指望他會回答。「瑞恩。」

　　瑞恩一愣，右手反射性抬起，剛好接住對方拋來的東西──鐵盒。

　　打開盒子，裡頭真的裝著一顆白色圓球。

　　「楊靖銨，給你。」

　　瑞恩小心翼翼地端詳，在確定是世界樹據點的拼圖後，一秒將盒子遞給友人，深怕繼續留自己手上會出什麼閃失。

　　楊靖銨熟練地摸了摸圓球，拉出一串程式碼。

　　回想前幾次經驗，他對拼圖的封鎖牆會長怎樣還是沒個底，因為每顆的情況都不一樣──蓋亞的拼圖受到別人的層層封印，拆起來異常艱辛，本身倒沒什麼難處；在學校撿到的那顆沒被動過，卻最容易解，也許是因為功能是強化原來的系統；最硬封鎖牆肯定是原家手上的拼圖，若不是早就被原家自己的工程師拆完了，短時間內可能還無法輕易突破。

那麼這一顆會如何？

他端詳了一陣，確定沒有被外人加工過，與自己撿到的第一顆拼圖一樣，是最原始的形態。

　　……有點奇怪。

　　按他之前從原家那裡得到的說法，拼圖會受到劇烈衝突的吸引而浮現在當地，意即掙脫任何阻擋它的桎梏之物，除非一直待在自家旁邊，但想也知道不可能，那便只能是包裹它的材質特殊了。

　　這鐵盒子看著破爛腐朽，卻能封住拼圖的移動，難道也是什麼特殊材質？就算真的是好了，那禿頭教主又是從哪裡拿到的？

　　楊靖銨決定先把這問題扔到一邊，專心做事──反正連他也能想到的推理，瑞恩一定也能掌握。

　　但在有任何人試圖發問前，盜團長搶先開口：

　　「我想世界樹教主被押去監獄後，不會走法律流程，很快就會被暗中處死。」

　　里維相當突兀的開啟新話題。「如果我沒看錯，他是過去曾隸屬政府的傭兵團團長，在全球統一的初期，替政府軍處理許多上不了檯面的骯髒事，也是因此知道了什麼不該知道的吧。」

　　「你指什麼？」瑞恩內心有多種推理，回應卻語帶保留，以免對方的目的是想釣自己想法。

　　「我也是在邪教村裡聽到信徒講時才發覺。」里維的口吻倏地放輕，似乎不想讓接下來的話被樓頂下的人聽見。「你不覺得很奇怪嗎，世界樹教團的教義。」

　　「教義？」埋首在程式碼中的駭客拋來一句。

　　「喔，就是……」瑞恩這才想到，自己之前只有與他們分享戰事經過，對邪教本身反倒沒多少提及。

　　這也難怪，什麼人類是被神明貶謫的神明、世界是神的家家酒、誕生只為一場盛大的死刑……回想起來，盡是些令人摸不著頭緒的寓言。

　　──不，等等。

　　如果單看世界樹教義的話，確實很奇怪，但如果加上蓋亞的說法呢？同樣讓人覺得是神經病的理念，同樣認定「活著本身無意義」，與其活著，不如追求死亡……

　如果他們的謎語不是無中生有呢？

　　就算把邪教與恐怖組織丟掉，回看舊時代的宗教，也有諸多末日審判、死後世界的說詞，倘若這些都不是湊巧？

　　瑞恩的額際冒出冷汗。

　　她感覺自己正在觸碰的一條不該跨越的界線。

　　「我在原家的時候，意識到一件事。」楊靖銨不知不覺停下了解碼，眉頭緊攥。「現在的高科技，早在大災難以前就存在，只不過掌握在少數人手中，這與你說的『奇怪』是同件事嗎？」

　　「看來你們都不是思想固化的人，那就再來一點課本不教的知識如何。」里維輕巧的語氣帶著笑意，伸出已經空出的右手，彷彿還想遞出某種禁忌。「你們覺得在十區挖到的的宇宙船是怎麼一回事？」

　　因為被世人反覆提及，反倒失去人們矚目的科技起源。

　　六年來，不斷有人想靠陰謀論合理一切，卻在言論管制與科技便利的得意下逐漸失去熱度，因為人們總想過上更好的生活，為此忽略隱藏代價，無論古今皆是如此。

　　沒來由……也或許不是沒來由地，瑞恩想起幾個月前的新聞：裝載全新科技的太空船正式啟航，短短一個禮拜便到達一顆太陽系之外的可居住星球，自然環境與地球幾乎一模一樣，被視為星際移民的首選。

　　宇宙那麼大，其中有多少和地球一樣的星球？又有多少星球和地球一樣，為了自身族群的延續探索浩瀚宇宙？

　　世界樹的教義看似不明所以，其實很好解讀，只需把「神明」代換為「另一群人」、「世界」代換為「星球」──

　　眼看謊言背後隱藏著事實，即使界線後方是禁忌與更多的祕密，也不該對真相視而不見。

　　「所以你才說自己是『地球』總長嗎。」

　　瑞恩下意識地仰頭，視線不經意掠過里維的複雜表情，最終定格在夜空中那條璀璨星河。

　　說來諷刺，就是因為經歷一場恐怖的人禍，才能使城市的星星如此閃爍。

　　「這裡不是人類的『母星』。我們……在這顆地球上生存的所有人類，都是被某顆星球放逐的後代。」

　　而真正的母星人，還在他們星海之外的住所，笑看凡人的掙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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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續

作者~~絕不是要騙點閱的~~碎碎念：配合序章、第十話、第三十九話、第四十五話閱讀尤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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