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落拼圖 - 第一百一十話、花青的請託

　　那一天的會議，其實還有後續。

　　在接受原梧崎以原家名義發出的委託後，討論很快就得出結論。

　　即便如此，原梧崎宣布散會時也已臨近晚餐時間。決定去附近餐廳解決晚飯的瑞恩等人魚貫走出醉翁酒吧，沒想到在押隊者徹底踏出門之前，前者又冷不防地出聲：

　　「等等，你留下來。」

　　剛好站在最後的瑞恩看了看門外，又回頭確認了後方無其他人，於是伸手指指自己：「我？」

　　「對。」原梧崎點了點頭，注意到另外三人的臉上均浮現不同程度的擔憂，只好又強調一句：「只有你。」

　　趕人意圖過於明確，讓幾人中警覺性最高的曙光不太放心。「但是……」

　　「沒關係，我等等就跟上了。」瑞恩抬手揮了揮，要俠別亂操心。

　　目送友人們離去後，她回到原梧崎所在的吧檯邊坐定，隨後若有所思地瞇起眼。

　　經過剛才的會議，他們應當已達成了情報共享的共識，那麼，支開其他人的用意又是什麼？

　　「是一項交易。」彷彿看穿她內心所想，原梧崎淡淡地開口。「有人請我協助，希望你與他進行一場單獨談話。」

　　「有人……是指誰？」瑞恩挑起眉。「是我認識的人嗎？」

　　問題才剛脫出口，醉翁的大門便被叩響，讓她忍不住轉頭。

　　在酒吧主人的默許下，陌生的敲門者推開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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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映入眼簾的，是一雙含笑的淡綠色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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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瑞恩愣住。

　　某方面而言，來者確是自己認識的人。

　　甚至不需要原梧崎多加解釋，在意識到來者是誰的那瞬間，近期發生的事情忽然都有了關聯。

　　「……花青。」

　　雖然早就認出對方在檯面上扮演的身分，此時此刻，她卻還是反射性吐出最初得知的那個稱呼。

　　「您還記得我的代號呢，瑞恩先生。」花青淡泊的表情裡融入了幾分欣喜。「不過看您的眼神，似乎已經看穿了我的真名。」

　　「很難認不出來。」雖然瑞恩嘴上這麼說，每每想起仍感到一絲微妙。

　　青色盜團總團長的直屬部下、安插在別團活動的間諜，竟然是大災難後最為知名的男演員，本名威廉．諾伊特人盡皆知。擁有如此招搖的表面，盜的那一面卻能夠牢牢藏緊，再再證實對方不容小覷。

　　那麼，作為介紹人的原家家主是否知道花青的身分？

　　「你的交友圈真是比我想像中的……廣泛。」捕捉到瑞恩的視線，原梧崎僅是發出引人遐想的吐槽，倒沒往客戶的真實身分繼續延伸。「兩位慢聊，我先迴避了。」

　　語畢，他便往後方離去，消失在兩人的視野。

　　偌大的酒吧空間剩下兩人，符合花青向原梧崎提出的交易──一場他和瑞恩的單獨對話。

　　「不必懷疑，我沒有在原家家主面前隱瞞身分。」彷彿看穿她此前所想，花青開口。

　　「但你還開著『演真』。」瑞恩感知著對方不斷向外發散的異能波動。考量到對方的演技，即使強度只有五級，仍不該放鬆警惕。

　　「呵呵，您這方面的異能力果然與淡青總團長一模一樣呢。」被點破的花青先是微愣，爾後瞇眼笑道，再度睜眼時，雙眸已褪回低調溫潤的栗色。

　　既然對方已關閉異能，瑞恩也就不再糾結於此，直接切入正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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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張有問題的畫展門票，是你讓佐久間教授送給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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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不是花青突然出現，她甚至想不起來有這回事。

　　那張被世界樹邪教鎖定、導致自己捲入三區之亂的藝術展門票，經由交際甚廣的大學教授傳至自己手裡，真的只是單純的巧合嗎？

　　仔細想想，在對付邪教的過程裡，除了曙光，自己貌似與某人的直屬上司相處最久呢。

　　「您猜的一點也不錯，卻有幾點誤會，瑞恩先生。」面對她的指控，花青仍保持著禮貌微笑。「門票只是一個引子，是淡青為了觀察您而設下的考驗，之後產生的變數則不在掌握之中。在我委託那位教授將票贈予您時，誰也沒猜到後續會發生那麼多的事，更甭提淡青在最後完全認可您了。」

　　「認可……？」即便理智清楚對方沒有決策權，但一想起此時此刻的仍在七區上演的戰爭慘劇，瑞恩便忍不住被盜那番毫無道理的言論氣笑。「我一個小小的七區政府軍，何能何德被你們大費周章的算計？」

　　她沒意識到自己特意強調了「七區」，幾乎到了咬牙切齒的地步。

　　似是沒想到反應這麼劇烈，花青訝異地眨了眨眼，隨即滿懷愧疚地低下頭：「真的非常對不起，是我擅作主張了。您是我的救命恩人，本不應該受到這種待遇。」

　　「……算了，這也不完全是你的問題。」

　　知道自己只是在遷怒的瑞恩深吸一口氣，總算抑下無處發洩的憤怒。「你特意來找我談話，應該不是為了這麼無聊的自白吧。」

　　「當然，如果您還願意聽的話……」花青小心翼翼地抬起頭，仔細確認對方真的不再生氣後，才輕輕地開口：「是有關您身上存在的，第三種異能。」

　　要不是稍早前被曙光拉去看異能檢測報告，也許瑞恩會很驚訝。

　　「你先給我等一下。」

　　但現在，她只是冷靜地反芻這句話，合理推測花青的情報來源出自何人，並在對方趁機賣人情給自己前，出言攔截：「今天是淡青派你來的？」

　　虛實不能感知自己身上的異能，感知他人的異能卻比機器更專業，正如她能判斷里維擁有的異能強度，里維自然也能察覺自己身上的異狀，這不是特別值得訝異的事。

　　比較令人意外的是，花青搖頭了。

　　「淡青的確和我們分享了您的情況，但將這項情報分享給你，是我個人的決斷。」他將手置於胸前，優雅且富有誠意地躬身。「而作為這項情報的交換，我想拜託您一件事。」

　　瑞恩狐疑地盯著對方。

　　「這件事是關於我的同伴，深青。」見她沒有阻止，花青便繼續說明。「聽說您見過他，那時候他向您告知的稱呼應該是──」

　　「申瑋卿。」

　　瑞恩替他把話接下去，同時五味雜陳地擰眉。「他怎麼了？」

　　上一次聽見申瑋卿的消息，還是出自里維之口。聽說曾經的友人與自己一樣失憶，且程度比自己更嚴重。

　　「深青當初是被淡青救下來的，他不記得以前的事情，對自己從何而來，一直都很在意，甚至……遠超我們的預期。」花青閉了閉雙眼，解釋的語氣裡滲入一絲懊惱。「所以當我們察覺時，深青已經完全相信鵝黃的鬼話──相信密斯自治區擁有治療失憶的方法，跟隨一區分團一同前往密斯了。」

　　當瑞恩回過神十，自己已從位子上起身。

　　不僅是情報本身的震驚，更多是由於接收到這則消息，腦海中浮現的未來可能性──

　　楊靖銨與申瑋卿，兩名曾經的摯友，有可能會在不曉得對手是誰的情況下，因為毫不相關的目的自相殘殺，造成無法挽回的悲傷。

　　花青不可能曉得，自己同為那兩人的摯友，支持哪一邊都不對。

　　作為藝術生擁有的該死想像力在此時發揮了良好的作用，導致她不得不提起十二分心力，試圖從盜的口中挖掘出任何一點解決之道。

　　「深青與我們不一樣，他的手上未曾沾染任何人的鮮血，單純得像是一張白紙。若乖乖聽從鵝黃的命令，他的心性會被那群瘋子汙染，就算記憶甦醒，也再也回不到一般人的世界……」花青越說越激動，雙眼在無意識的施力下再度染上淺綠。「百般打聽下，聽聞您將前往密斯。我別無他法，只能向您求救，這件事也只有公正的您才能辦到。拜託您──」

　　他再一次低下頭，向面前的政府軍深深一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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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拜託您，救救深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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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是，時間回到了現在。

　　「我們除了革命組的身分，在檯面上也都還有一份正職。那不僅是寶貴的經費來源，若有人消失在『鏡頭』太久，會引起執法者不必要的注意。」沒注意到瑞恩早已出神，雅各布向兩人持續解釋。提到同伴時，還多了發自內心的欽佩：「熊哥今天正常去上班，沒想到上午剛到公司，執法辦公室就發布了對決中選人。他擔心自己輕舉妄動會引來執法者的注意，乾脆按兵不動，私底下聯繫革命組，讓首領擬定對策。」

　　「他很信任你們呢。」原紛呈感慨，隨後話鋒一轉：「但為什麼不知會我們一聲呢？論對付盜團，我們也是能出主意的。」

　　「畢竟你們是客人，總不好請你們幫忙。」雅各布傻笑著抓抓頭。「我得去忙了，你們只要等待勝利的消息就好！」

　　「……不。」

　　第三人的出聲，顯然不在他們的預料中。雅各布與原紛呈循聲轉過頭。

　　只見瑞恩的神情比被革命組懷疑時還要凝重。那是心底毫無頭緒，卻不得不硬著頭皮上的緊繃：

　　「我知道怎麼打敗深青，帶我一起去現場，雅各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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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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