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仔散文短故合集 - 《失戀後的自療之旅》下

不知何時開始，日夜顛倒了，睡醒時看到的天花也像天天不同，身旁睡著的女人彷彿和我入睡時那個都不是同一個人。在煙酒的影響和休息時間都天翻地覆的狀態下，意識就像走進了無止盡的幻境一般。張開眼時，眼睛是浮腫的。下床時腳步是不穩的。下身缺乏重量，總是輕飄飄的感覺。鼻中盡是體液的臭味。

任憑躺著的女人身材多好，臉蛋多美，體液嘗起來的味道都是大同小異，色情小說把它們描述成世界少有的甘露，實際上一旦意識由興奮狀態回復正常，就會覺得自己昨晚在吸吮陌生人的鼻水似的。

沒有愛的愛液其實就是噁心的鼻水。

「抱歉阿MAY，我先走了。」

背朝天躺著，抱著被子的裸體阿MAY隨便舉起手揮了揮。

我也是吃過下午茶後才記起，剛剛那個女人叫CINDY。

想到這裡，內心就不禁一沉。

要是男朋友在上床時叫了另一個女人的名字，下場通常都很慘。那是因為女方在意，才會因為這種事而大動肝火。你在街上叫錯陌生人的名字，別人根本不會有任何情緒波動。所以說到底，就算昨晚我和CINDY糾纏得多親密，我們也只是陌生人。

我沒心記得她的名字，而她被叫錯名字也懶得開聲糾正。

都已經是第幾個女人了？我大概已經可以寫一本《鮑魚圖鑑》的程度了吧？我不禁在想，既然抽插和親吻的動作是一樣的，是什麼令我和她做愛的過程變得不一樣呢？

那時候，每次完事我不是抽煙，因為我當時根本不抽煙，而是為她倒一杯暖水。

「喝水啦，你口乾了。」

她總是哼哼哼地裝作生氣，然後接過水便喝。喝了幾口，便撲上來吻我，把口中的暖水輸入我的嘴中︰「你也要喝水。」

然後我們微笑，額頭抵著額頭，我時而用鼻尖擦她的鼻尖，兩人就這麼赤裸裸地相擁著，倒在床上，滿足地睡去。

張開眼睛，晨光靜靜地伏在她的臉上，我會親她的額頭後去梳洗，下床的時候盡量放輕手腳，以免吵醒她。

我貶貶眼，昏暗的紫藍色房間內，不知又是哪個女人的背正對著我。我不自覺地伸出去摸，手指尖沿著脊骨向下掃到近盤骨的位置。

「唔……嗯……」女人發出呻吟聲，似是醒了，用那還未完全醒過來的聲音說著︰「你還要幾小時？」

手指識趣地離開白滑的背。

「啊不了，我要走了。你這邊有水嗎？」

我只能用「你」來稱呼她，因為我忘了她的名字。

「沒有啊，只有可樂。一罐十二蚊。」

我沒再回應，只把衣服穿好便走了，看看手機的時間，今天又睡到三點半。

在我嫖妓的過程裡，我由一開始抱著一絲會被別人愛上的希望，直到把發洩變為習以為常的例行作業。

很久很久以前，我以為一男一女牽了手就是一輩子。

不久後，我以為一男一女吻了就是情人。

後來，我明白一男一女就算上了床，下床後仍然可以是毫無關係的個體。

這種價值觀大概會令我日後的浪漫關係變得非常不健康吧？但它已經成形了，我也沒辦法。

幸福的人有幸福的價值觀；不幸的人有不幸的人生觀。

幸福的人總有比較強的道德感，而我的道德感在很早以前便像放太久的番茄般爛成紫紅色的水泥了。

本來希望尋求到外人關愛的我，因為一直沒有得到自己想要之物，就像個總是收到不想要的聖誕禮物的孩子，我最後把所有禮物都丟了。對那些女人而言，這不過是少了個嫖客。我手機中有再多的號碼，也換不來現實世界的一點溫度。

她們大概會偶爾想想，啊，有過這個人吧？又也許不到一個星期已經把我從腦中刪除掉。

如果你的突然消失沒有換來任何人一句哪怕不過是出於好奇的慰問，那就應該有自知之明，自己這個存在不曾在誰的心中泛過一點漣漪，也不曾停留在任何人的心扉之中。

老實說，一開始我希望自己能成為像太宰治般的男人，但我還沒過分到要妓女養和跟我一起殉情。我不過是希望有誰來，有誰願意看看我的傷口，然後抱著我罷了。

幸好一路走來，我沒傷害過任何人。

雖然心有不甘，總是躍躍欲試成為《人間失格》的男人，要不然當《2046》的梁朝偉也好，《阿飛正傳》的張國榮也罷，當個能傷女人心的壞男人感覺應該不錯，但傷害別人的先決條件是對方先把心交出來。

對我這種從一開始就沒有被誰所愛的人，心從來都不會擺放在面前。別人都把心收了在一個保險箱內，我是見保險箱見太多，才決定把自己的心也放在保險箱。在舞會中大家都穿著西裝，我沒有穿T恤的道理。

有人會說，那是因為我也沒有付出真心，才會換來這種結果。

我只是個懦夫，不敢露出太多門後的內心，最多便是開著一線門縫去看看對方有沒有守在門前。

失戀後的我，只剩下這種偷窺的勇氣。

「我在想，你跟我做的感覺如何。開心嗎？」

我連直視圓圓臉上的笑容都做不到。

從門縫看出去，誰都不在。

「你這邊有水嗎？」

「沒有啊，只有可樂。一罐十二蚊。」

從門縫看出去，只會看到對方關上的門。

想在妓女身上找到關愛和溫暖啊……為什麼我會有這種不切實際的想法呢？

如果有時光機，我大概會回到自己第一次按門鈴的前一秒，把那個笨蛋痛打一頓吧？

你到底是有多天真才會有這種妄想？

但其實我比誰都清楚，那時就算未來的自己來阻止我第一次嫖妓，我還是會毫不猶豫地繼續自己想試的事。我還是會遇到圓圓。因為人類就是自己不試過，不摔得頭破血流就不心死的動物。也正因為有過經歷才會醒覺。

我比很多人很幸運，因為多少人一旦迷失後便是幾十年，一輩子也沒法從迴圈中找到突破口。正正因為我遇到的女人都不曾對我動過真心，我才終於對嫖妓這種事膩了。

我再次回到借煙酒渡日的狀態。

雖然自己一個人入睡的夜晚很冷，但床邊多了另一個人，也不見得溫暖。

內心的洞愈來愈大，我便用更多的煙和酒嘗試把洞填滿。我最喜歡的小說家有一篇故事說過所謂的「伽藍之洞」。女主角擁有雙重人格，一次意外後令一直陪伴自己的第二人格死亡，從此體內便有了缺失一半自己的空虛。不過男主角的出現，為她填補了那空虛的部分，因為有愛，所以填補了伽藍之洞。

我開始清楚自己需要的是什麼，果然小說和故事總是有令人醒覺的力量。

我需要的是愛呢。

然而我要怎樣尋求他者的愛呢？我感覺自己只要再跟人相愛，便可以放下過去。

在還沒有想到方法時，我依舊抽煙和喝酒。

「玩交友APP就好了。我和男朋友都在那邊認識的。」跟我差不多時期分手的朋友L已經走出了陰霾，和男朋友甜甜蜜蜜地過著每個節日。我嘴上說著沒有玩，實際上是害怕自己一個女生都配對不到才故意隱瞞。我想多配對幾個才公佈自己有玩，這樣至少不丟臉，不過男人和女人的配對量真是差天共地。

本來交友APP這種東西，就是成功配對和發展成情人的人才會到處宣傳。就算有玩卻沒配對成功的人都傾向於把有嘗試的事情當成秘密。雖然我這種平凡的人都能有五六十次成功配對，但基本上聊不久便會石沉大海，結果還是什麼都沒發生。

聽說每個人的存在都會有一個「起源」，就是形成一個存在的最基本元素。我猜自己的「起源」可能是「不會被愛」吧？

雖然只是開玩笑般自嘲，但心中卻擔心著這個猜測可能是真的。

每個交友APP配對了的數量大概百多人，卻沒哪個真的成功發展，加上召妓上百人，聽說一個人一生最多只能維繫約一百五十人的關係，我跟一百人發生了關係卻仍然什麼都不是。

交友APP行不通，我便又再回到煙酒的懷抱。也許是抽煙抽得太兇，我開始常常咳嗽，不是一般的咳，而是像要把肺部吐出體外的咳。有時咳得吐血。半夜也會咳得醒過來，影響睡眠質素。

這種情況自然瞞不過父母的法眼，他們也因為我半夜的咳聲而影響了。最後當然是被半夾著去看醫生。

結果檢驗的結果出來是肺炎、支氣管炎和氣管炎的三連發，對我抽煙的事兩老反倒不是太意外。

「你渾身都是煙味，察覺不到就是家長失格了吧？」

「我還以為你們會罵我呢。」

「不過是想讓自己開心一點罷了，這樣都罵大概會逼死你。」媽沒特別在意地說著，明明是可以認真地說教一段長時間的話題，她卻選擇輕輕帶過。

真是，太過通情達理了。

但其實到了某個年紀，我們要做什麼，父母早就奈何我們不了，已經不能像小孩那樣管教。

「不過現在發炎很嚴重，煙嘛，還是戒掉吧。」老爸拿出自己的煙在我面前捏成一團，隨手丟到垃圾桶。

看到這樣的老爸，我也只好把抽煙的壞習慣戒掉吧。

那段時間我沒再抽煙，好好把自己的呼吸道器官養好。但為了補回平日抽煙所能填補的空洞，我變得更愛喝酒。

其實相比呼吸度，我的胃袋和食道應該更傷吧？每次喝醉都會哭，哭著哭著便吐了，除了把食物吐出來，還會把胃液吐出來。

胃酸湧上食道時能感覺到烈火在由內部燃燒著自己的食道組織，吐出的淡青色液體中還會有血絲和血塊，把白色的馬桶染成紅色。只是這種情況我已經習慣了，接下來吃一個星期白粥和流質食物，很快便會好。

本來純粹內心的痛楚不經不覺轉化為實際的器官痛楚，又因為器官受傷而令大腦分泌出腦內啡自我麻醉，因而令我體驗了另一種短暫的快樂。我向來看不起割手的傢伙，但我大概明白那種又痛又爽的原理。

我又是誰，憑什麼看不起自殘的人？

我不也是個，在自殘的人嗎？

記得有半個月的時間，每日醒來便會感到體內的劇痛。胃潰瘍著、食道在燃燒、肺部像是穿出洞來、每次呼吸都像是把熔岩灌入呼吸器官之中。

很辛苦，痛得懷疑人生。

我曾想向父母求救，他們卻說，我現在的德性只是活該。

誰來救救我呢？

我重新打開電話，第一個想到的人，第一個希望見的人，仍然是她。

然而我的聯絡人中早就沒有她的名字。

身體不適的時候，人的意志力都會減弱，明明已經決定了不再找她，明明已經把她的手機號碼刪除掉，但現在我卻想再次打入她的號碼。在這個手機會自動把別人的號碼儲存的時代，我們根本不必刻意去記下朋友、親人和愛人的手機號。撫心自問，若是到了緊急情況，手機的聯絡人卻一個不剩了，只能憑記憶致電別人，你能打電話給誰呢？

我只記得兩個電話，一個是媽的號碼。

會記著是因為，我小時候還未進入電子化年代，那時的電話還有按鍵。打從我三歲懂事開始，我便透過一次又一次鍵入號碼的動作讓那八個數字牢牢記錄在腦部和手指的肌肉反應之中。

就算無心去記著，也會因為打的次數太多而自然記住。

所以我的手機中，唯獨沒有把媽媽加入聯絡資訊，她永遠是一個號碼，一個我能隨口背出的號碼。

至於第二個，是她的號碼。

我本來也無心去記著，但分手後我反覆多次地刪除她的號碼，卻又因捨不得而再次將她加入聯絡人名單，不知不覺，那號碼便烙印在我大腦的皺摺之間。

每次再加入她的電話，我也會有一絲希望，希望再次看到她的頭像，再次看到她的狀態，那代表她重新把我的號碼加入到聯絡人之中。但每次我也會被失望打沉，她仍舊是沒有頭像，沒有狀態。

「我很辛苦。」

「怎麼了？」

「胃炎肺炎之類的。」

「好好休息。」

那是誰聽到別人生病都會說的客套話，當中只有最低限度的禮儀，甚至連善意都談不上。可我聽了卻覺得她在關心後，就因為這句「好好休息」，我微笑著又睡了。

我知道自己不能再和她說下去，不然最後我又會因為她的客套話而感到生氣。她很清楚一切早就完結，我卻停在飛行棋終點前的一格，一直擲到「二」。贏出遊戲的她早就離座，而我只能呆坐在棋盤前，一直擲骰子，希望有次能擲到其他數字。

入睡的我，內心又期望著醒來後，收到她多一句關心。我的期望總會落空，久而久之我常提醒自己不要再有期望了，到頭來只會換來失望。但知道要做是一回事，做不做得到是另一回事，儘管我早就把期望值下降到幾乎零，卻總是無法完全歸零。

「好好休息。」

我看著她跟我說的最後一句說話。

結果，就算是零點零零零零零一的希望，都不曾如我所願。

我忍著氣管和肺部的痛，用力吸了一大口氣，然後馬上咳了，咳出血絲。我待咳完，才把她的號碼又再刪除，別留戀過去啊，我要努力向前走。然而失去煙酒的我，又對妓女不再有興趣的我，接下來應該要怎樣令自己快樂？

這是阿陳，他有三份報告今晚要交，一個考試需要溫習，他選擇睡覺。

對，睡覺也不錯，睡了就什麼都不用想。

不過我才剛醒過來，要再次入睡實在有點困難。我就這麼躺在床上，不知自己應該做什麼。我是個頹廢的男人，一切有生產力的事都與我無緣。再加上大學的報告我早就完成好，雖然馬虎，卻也做好了，所以我完全想不到自己應該幹什麼。

我喜歡做什麼呢？我沒有答案，大概很多人也無法清楚地回答自己喜歡做什麼吧？

有些幸福的人很早就找到自己喜歡做的事，比如失戀後他們會去健身，把悲傷化成汗水排出體外，總覺得非常健康。失戀後我去了嫖妓，把悲傷化成精液排出體外，但最後卻感到空虛。是不是看到自己渾身肌肉和良好的體形便會感到充實呢？我不清楚，因為我不喜歡健身。

我能說出自己不喜歡做的事，卻說不出自己喜歡做的事，只說得出自己喜歡的人。

那天我的朋友久違地相約到旺角吃雞煲，我不想因為身體不適而缺席，說到底已經快到畢業的季節，日後還能自由相聚的時間只會買少見少。友情也不是老麥的防腐劑包皮，若妄想出來工作後的感情不會轉淡，期望落差後的傷痛仍然得由自己承受。

我年紀很小時就知道朋友之間感情最深厚的時候，只有大家被逼在同一個地方渡過時間的那段日子。比如說小學、中學吧，都是被逼要留在學校和教室中，因為在同一個地方渡過很多在一起的時間，感情才會在。

我算是個無情的人，離開小學後便再沒有回去過，中學也是，不曾探望老師和學弟妹，對一切毫無留戀便揚長而去。

若是對她也能這樣回首就走，我大概會幸福很多吧。

對上一次找中學同學，是因為他剛好是前度的大學組員，他有她的IG。我分手後不久便開始犯賤，問他借了帳號。雖然沒深交，但大家都是好人，他把帳號借給我。

我以抖動的手指鍵入他的帳號密碼，登入後搜索她的名字。

分手後，她把我的FB和IG都封鎖掉，這是我唯一能看到她近況的方法。

她的IG內，我的照片已一張都不剩。曾經，她認識我前只有區區十二張照片，我們交往後，她說，開心便會上載照片，於是很快便有三四十張照片，有我也有她，還有我送的禮物和心意卡。

當我再看時，她的照片有五十多張，只不過當中的面孔已經不是我，而是另一個男人了。照片的數量比和我在一起時更多，她跟他累積下來的快樂，已經比我多了。

而我所渡過的，沒有她的時間，也已經超越了我們在一起的時間。

也許是因為我在看照片時，眼睛總被濕濕的霧氣弄得模糊而看不清楚吧，我就是有種感覺，覺得她並不是真正的快樂，她的笑容只是她穿的保護色。我忍著心痛逐一去看她的新照片，再對比跟我拍的照片，她的笑容不是不同嗎？跟我在一起時不是笑得更開懷和甜蜜嗎？我如此催眠自己，為自己製造一個「她還是最愛我」的假象，幻想她某天會醒覺身邊的人不是她的最愛，會回來我身邊。

但那是假象，真相是「我還是最愛她」。

她的照片中，除了和新男朋友拍的照片外，還有兩張黑白照。兩張黑白的歌詞照。

「oh take me back to the start.」

「when I should but I can’t let you go.」

她聽歌的品味跟我很像，所以我決定去找這兩首歌來聽一下。除此之外，就是我對號入座認為她在說我。

她想回到跟我一開始那個時候。

她知道應該放下我，卻仍是做不到。

那兩首是coldplay的歌，我也因為她而聽了coldplay。第一首是the scientist。我覺得她在後悔，她心中想著回到過去，跟我和好如初。

我們的分開真是羞愧的事。沒人說過回去是容易事，卻也沒有人說過回去這麼困難。告訴我你愛我，回來令我驚動，那我就會衝回去起點。

這首歌的mv也是主唱倒帶地回到過去。結果我又忍不住再入了她的電話。

「你想……跟我回到以前那樣嗎？」

「不想。」

「但你ig放的歌詞……」打到一半，我便把句子刪除，因為她已經封鎖我的帳號，我本來就不可能看到那張照片。

第二首是everglow。這首歌，我光是聽前奏就愛上了。

他們說人來人往，但唯獨這顆鑽石，額外特別。就算你已經離去，而全世界都不知道，我卻仍然在繁星之中看到你。風向已轉，水依舊在流，人生短得像雪花飄落。但當我感到冷，我都知道你與我常在。我去哪裡你都陪著我。

只因你給了我永恆熣燦的感覺。

所以如果你愛某人，你應該讓他知道，他給你的光，會永恆熣燦。

後來我才知道，everglow在手機聽歌程式中的版本，跟我在youtube找到的版本有點不同，因為coldplay的現場演唱不論唱腔、節奏都會跟專輯版本有所不同。

即便是同一首歌，我和她所聽的，其實也並不相同。

我又把話題扯遠了，但我猜這大概是很多人失戀是的毛病。總之不論話題在說什麼，一切都會回到失去的那個人身上。我對這個問題很有自覺，所以跟朋友的對話總會刻意提醒自己，不要再說跟她有關的話題，不要再把話題繞回她身上。

不希望朋友覺得厭煩，不想他們覺得我困死在一個迴圈之中。

久而久之，他們便以為我放下了。

直到他們又看到我在ig上放負，也再無反應。

「你分過手吧？」

「是的。」

「她不是你第一個女朋友啊。」

「對啊。」

「是什麼令她這麼特別？」

我們在旺角吃著雞煲，是不愁沒客人的至尊雞煲。

我也說不出她有什麼特別，總有一個人，就是你的例外。

總有一個人無比特別，而你說不出理由。

很多人一輩子都沒遇上那個特別的人，所以才能接受一切的普通。若嘗過特別，便再也回不去了。

這個特別的人，如果能一直在一起，多好。

朋友們在等著我的答案，但其實我並沒有答案。

他們吃著，說現在至尊的雞肉少骨多，質素差了很多。

真不知道我還要多久才能真正的放下，但身體的情況每下愈況，我也逼不得已地放棄了自殘。不知是哪裡來的靈機一動，那天吃完雞煲後回到家，我靜靜地在一本小筆記上寫下了一句︰

我還是我，至尊還是至尊，只是雞煲的味道卻不再一樣。

看著抒發感受的文字，我再次提起了筆。我也不知寫下來的文字是要給誰看，但我還是動筆，寫下了一個標題︰《失戀後的自療之旅》。

也許有一天，不知哪個誰會看到，看到我做錯過的「治療」過程而得到啟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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