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功後嗣 - 上中下篇 - 中篇‧玄安宮主　玖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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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姐，你怎麼戴口罩？」

「感冒。」

「呃──那今天休息一下嘛，瞧你的黑眼圈，整晚沒睡好吧。」

答應了跟陶淨研究陶念優的筆記符法接見特定事主的陶思安，礙於肩膀的疼而放棄了駕駛；轉移乘西鐵至屯門再轉輕鐵的方式，九時便抵達玄安宮。

幫忙買來早餐的弟弟，果然一見了她便直接的提問。令坐在另邊發現那延至其耳朵前、半隱藏頰伴短髮下的小截紗布貼的陶淨，馬上朝當事人投放凌厲的眼神。聽陶思安熟練地打發了陶念平後，長輩更整個身體轉過直向著那明顯在胡扯的、正摘除眼鏡的侄外孫女。

「你要戴住口罩吃嗎？」

「姨婆，你該聽見我感冒了吧，迴避一下比較好。」

「思安，姨婆雙眼可是仍靈光得很的。」逕自喝口保溫杯中的鐵觀音，她淡淡的道，「你的臉，怎麼傷了。」

漸漸明白針鋒相對和賭氣衹是跟陶淨之間的一些不良習慣。

白茶湯那沉著的瞪維持不足三秒便解凍，加上睡眠不裕，她更沒精神這麼拖延下去。遂乾脆脫掉口罩，開始進食。

「和你無關的事。」

那排斥的表現在她太接近的頃刻始終會彰顯。面臨閉門羹，長輩的不很在乎，她享受了一下茶香，衹安份的翻符法書試著拆解一些陶念優筆記中未見過的樣式去。

當陶思安吃完了那份白粥炒麵，婆孫倆花費近九十分鐘，還了兩本較舊筆記本的內容清白，再著手查檢文件袋中散亂的紙張。

「都是些跟亡魂相關的術法。陶念優這小子，還會標籤日期的？…這已經七年前──」

嘮叨著的陶淨倏的硬生生窒住。害陶思安以為她身體有虞猛的抬首，衹得那滿是皺紋的手遞來一張複雜的符法，符法旁擠著注意事項、得準備的物品之類的幾堆潦草字跡。

看骨架，陶思安大概知道是些驅逐的逼令類別，絕非什麼溫和的術系。唯內容的花字組合形式怪異，反正習慣用獨門符的她是認不出來。

「怎，這你懂得？」

「思安，你是農曆八月十一出生的吧。」

「所以？」

凝重的戳著侄外孫女沒讀到的，靠左邊一行橫向的小字。在陶思安想怪她故弄玄虛之際，她果然看見了自己的時辰八字資料。加諸此記事的日期，休息不足那雙白茶湯僅餘的光采暗了下去。鴉雀無聲的氛圍漫延須臾，她連呼吸也漸漸粗重起來。

早於侄外孫女知覺什麼往事的一些缺失因由的陶淨，意識到被掩藏多年的真相那嚴酷程度，遂不得不率先挑明基本的資訊，重新拼湊全貌。

「思安，正好。我一直沒和你本人確定過。」把臉湊近了對方，終於來做這當年就該公平處理的片面，「關於那害你受罰的亡魂。把它留在身邊的原因？還有，它最後怎樣了？」

「過去的知道幹什麼。」

「這很重要，思安。那時我看你太年輕不宜掌事屬一環，若陶念優從中作梗又──」

「哈！謝謝你現在來那麼老實，姨婆。」

她刻意誇張的一嘲，別首很清楚的表達了不欲繼續這話題。陶淨更急了，同時也氣自己老是犯著衝口而出的毛病，遂乖乖的調動緩兵之計：

「對不起。思安，姨婆是有偏心，所以妄下了判決。非常抱歉。你要是喜歡，我能在全村人面前跪叩請罪、但思安，你必須告親口訴我，那倆問題的答案。」

「打散了。」

「為什麼？」

「『為什麼』──對，這才是一個好的問題。」毫不忌諱地哼了一聲，她把那舊得邊沿泛黃的紙張拍回案上踢開椅子站了起來，「我下的手，我自己也不知道呢。如何打散、為何打散，有差嗎？衹要一個相融的容器去做不就得了？」

陶思安莫名的激動並沒花費陶淨太多時間去了解。仰望那給口罩及眼鏡遮掉了半張的臉，帶同新鮮的資訊，她飛快回憶當年事故整合完全版的真相。

那時候。

陶念優把那一疊陶思安親筆的固魂符及偷拍她作相關法事過程的片段拿至長輩幾人眼下。並強調陶思安以牽制術把亡魂留在身邊長達一年之久，肯定是觸犯「擾靈往生」的家規。

最後，罰是罰過了。

令人直接拒絕返老家的斷然，這箇中的原因陶淨其實一早有認為莫名其妙，卻衹當成陶思安年紀小不更事的記恨便不了了之。竟、完全忽略掉侄外孫女那晚噤若寒蟬的備受打擊表現，已包含所有的答案。

「大海說，你強行封身斷絕了授馭力。我們都猜不透因由。」

吐了口濁氣捏緊眉心，讓挫敗攻陷她好強的性情。那些明明在眼皮底下的真相，她竟任它們掖著一個又一個寒暑，縱容磋跎超乎預期的命運。

「那亡魂，是對你很重要的──像朋友的存在吧？當夜，被『三神合駕』打散了嗎？所以才不想再…」

怪不得她的厭惡和拒絕那般地鮮明難洗。

怪不得她不給自己的行為辯護哪怕一句──

畢竟在這個家，盡是經歷著失去及不和的苦難。當最重要的統統不復存在了，本人還該作聲爭取什麼呢。

「繼續學法精進，究竟……」那不解沒糾纏她很久，因為既是朋友，當然衝著關切的角度去，「你仍在想尋回魂魄的碎片，盡量度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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