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功後嗣 - 上中下篇 - 中篇‧玄安宮主　下篇開筆前四

她承認這方面是自己悲觀作祟的犯了傻。

上山前夕，陶思安臨時把人叫來了再檢查情況，以防此回事敗會怎樣的、她更寫下了些重點留給徒弟。

就衹是個小心為上的萬一而已。

無奈在場的人實在太多。負責佈陣封山的各門派弟子紛紛來玄安宮借當日特別設置的大壇淨身提法，好不熱鬧。

思路玲瓏剔透的她不用去問，都知道有什麼大事即將發生。偏偏沒料及，最後她竟是依靠聽陳大錦和自己的對話，在快水到渠成之際了解過半的實情。

「因為她是主力之一，心神必須清晰。藥物會──」

「上次才說完，你又玩命了，陶思安？」

「我沒有。這情況不同。帶著玩命心態的話，陳師傅不會讓我參與的。」

「為什麼要你？在這裏的人，肯定──」

「陸肖頤，那是神諭，不由人來選誰去擔當。我們也不知道為何被指名了。」

那雙杏眸閃爍不定。她帶著半信半疑在兩人的五官之間游移，須臾，蹙緊了眉，盯著陶思安。

「你那天在醫院，也當著陳師傅的面說過，會替我研究完全解除降頭的方法。」

「是，我記得。」

「你最好是。」

沒錯。

這樣就通了──陸肖頤那天來了病房。因為自己沒回訊息，她去過寧香找人。畢竟陶思安受襲後，三叔公因擔心，遂替代如實知會了員工們老闆的狀況，並安排暫時衹開放樓下。準是屆時的當值員工將之轉告，所以她才懂去屯門醫院。

不過，陸肖頤的出現，為什麼會構成陳大錦肯放水的因素呢。

「你們幾點上山了。我送你。」

「不用了，太晚。早些回家──」

「你就讓她送啦。」

上山前，全程由表姊陶思垂、姨婆陶淨及徒弟董美研貼身照料的她。

包括更衣、用法水作最大限度清淨的工作，即使多小心翼翼了，亦把人折騰得滿頭冷汗。縱然噤腔不提，負責處理的仨絕非有眼無珠。靠得那麼近來接觸，陶思安什麼微細的不能自主反應，她們統統一覽無遺。

但三人都很清楚，這事衹有硬著頭皮促成的份兒。所以最大限度的設想，僅可落在時間的安排上。

無奈陸肖頤的了解卻不如她們。

導致陶思安很怕她跟著一路看自己不夠全部掩飾的疼痛，又要作聲怪罪什麼人，耽誤大夥的作業。

她明知因為自己不能趕急的狀態，出發的時間提早了許多，「太晚」是個紮實的回絕謊言。認為陳大錦至少會沉默應允自己防止節外生枝的掩護，沒料到他竟不識趣地馬上作聲倒戈。

「順勢好好看那張標緻的臉，記住你欠人家些什麼。」

湊來耳語解釋的長輩罕有地不帶尼古丁的氣味，因為他也為接續的程序淨身更衣及停止抽煙已一天。

「上山的話輪椅根本沒用吧。」

向陶念平搖搖手叫人別帶多餘的東西。最後，不跟隨車子到茂草岩的三叔公來摟了摟自己。負責在廟中坐鎮的父親侯大海則杆在泊車場的一處目送，陶思安沒怎看他，衹吩咐了徒弟們好好協助去。

由於多出了陸肖頤的平治，他們比原定少召一輛車子。

「你別──陶思安。我來。」

把陶思安放在身邊的副駕駛座，後方擠著陳大錦、陶思垂及陶淨三人。陸肖頤在這病患坐妥後，禁止她活動。將自己的大衣摺疊覆蓋其傷口位置，才替代扣上安全帶，率先預防任何直接擠壓的可能。

記憶中陶思安是有道謝的。但對方就瞥了一眼，沒予回應。約整小時的路途中，大家都坐得很舒適，因為陸肖頤巧妙地避過了不穩定及車多的部份，甚至繞道；但求免除一切顛簸的機會，把沒吃止痛藥的人那負擔減至最低。

「就這樣嗎？她什麼都沒說了？」

徐徐搖頭。她陷入了不欲開腔的專注回溯。

──少了董美研，陸肖頤主動補上空缺與陶思垂一起攙扶自己來。右側的肌肉骨骼她不敢勞役過度──而那所謂的「過度」，衹是夠平常走路的狀態、歸咎傷口仍依靠縫合線穩定及疼痛之故，才成了超出負荷的一環。更糟的是重心偏移，使下意識貢獻得比較多來搭救的左側，不一陣子就疲憊不堪。

不如陶思安所忌諱的，陸肖頤在逾兩小時的陪伴中，竟一次都沒興師問罪。僅有詢及「行不行」、「能繼續嗎」之類的事，看著跟找陳大錦麻煩的稍早前，判若兩人。

距離目的地仍有廿多分鐘，在開始走上小山的腰前。

他們已目睹被吩咐過佈置、整理氣場預備安神的方德勤等下的功夫──小路的供品、指引及劃界限的令旗插在土石之中。清勁的風帶來教尋常人昏眩的力量流，陶思安返頭看了看陳大錦，白茶湯一個示警，她遂主動停下。

日照傾斜，太陽開始要回家的時份，加上身處較高地方的因素，約攝氏六度的當兒其實怪寒冷的。

「怎，痛嗎？」

轉向直直望進陸肖頤的杏眸，先晃首答覆。然後微微推了她抓緊自己小臂的手，「你該回去了。表姐，你可以跟她一起嗎？」

「都看見終點了，你就偏不讓我送到最後？」

「不是啊，陸小姐。現在你因護符及今日飲了法水，仍未有影響、不過很快，便會昏昏欲睡──山頂的力場現在非常強，普通人可承受不了。」

「的確。我沒授馭力，馬上頭痛了。」

一旁的陶思垂擠擠她的黃沙翡翠同意陳大錦的說話。須臾，她才肯將陶思安交予陳大錦扶住，暨那兩名早在山頂、匆匆走來迎接的白蓮宮女弟子幫助；別了首的仍依依不捨，未肯踏出半步。

「抱歉，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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