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護天使的SMS》 - 前言+番外篇

前言：

前傳寫在 2003 年。坦白講，是瞄準了獎品才參加徵文比賽的。

當時參加的組別是「旅遊文學」，大家寫的，自然都是遊記。然而一個不曾到外地自助遊的窮苦學生又如何能寫出具說服力的遊記？思前想後，決定寫一個在機上發生的短篇小說參賽。

因為體栽完全在挑戰主辦單位的定位，本來就不寄望奪冠，只要能躋身三甲便可以贏取機票，而代價不過是一篇小說，何樂而不為？

沒想到這個擦邊球最後竟讓我成功通過，現在回想也覺汗顏 🙈😅😅89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vn9ozdY9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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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亦深深慶幸因這個比賽，寫下了前傳，最後才會一直延伸，寫成了《守護天使的SMS》這個故事。89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o7RAamxd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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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隨心而行的一切，原來冥冥中環環相扣。

2月14日，早上七時四十分，香港國際機場。

我挽著背囊，穿越了那扇門。

自由了！我終於自由了！無論要作出多少犧牲，那管要付上多少代價，只要能擺脫過去，一切都是值得的。

扣上安全帶，我仍緊緊握着登機證，手心不住冒汗。

登機證清楚列印著：

FROM HONG KONG HKG

TO OSAKA KIX

CX 596 14FEB 0810

190 Y 39A

選了個靠窗的位置，才翻開小說，一個身穿迷你裙魚網襪，態度跋扈的紅髮少女指揮男友替她將行李安妥後，瞄也沒瞄我一眼便一屁股坐在 39C。

我繼續低頭讀我的小說，讀着讀着，忽然眼前一黑。

雖然只是短短兩秒，但可以肯定剛才不單照明系統失靈，且機艙的通風系統亦戛然停頓。

還未及反應，機身卻突然傾側，乘客開始左顧右盼，氣氛剎那間凝重起來。

未幾，機身倏地一震，那股離心力猶如過山車俯衝一般，就連機艙服務員也站不住腳，得緊緊抓住椅背以免失平衡跌倒。身後傳來幾聲刺耳的、零碎的尖叫。

半晌，全機亮起了扣上安全帶的指示燈號，並傳來機長的廣播：

各位先生女士，我是機長 Victor Lee。機上的指示燈號已亮起，請大家扣上安全帶，直至燈號再次關上為止。本機正遇上一股不穩定氣流，必要時，請按照機艙服務員的指示穿戴氧氣罩及救生衣。

隨着時間一秒一秒蠕動，機身的震動益發厲害。氣流似乎並沒有減弱的跡象，反愈見嚴重，靠窗的位置甚至可以隱約聽見機身外金屬撞擊的迴響，乘客開始鼓譟不安。

十五分鐘後，頭頂的氧氣罩突然落下，機艙頓時陷入一片恐慌。

也不曉得由誰先開始，乘客嘗試連接機上 Wifi 撥打電話不果，開始以手機自拍，一抹眼淚一抹鼻涕的說着「I love you」，恐懼與不安似瘟疫般迅速蔓延。

我拿出手機開啟自拍錄影模式，腦海卻一片空白。

報上姓名、出生日期、國籍和證件號碼，已想不出還要講些甚麼……正確來說，我壓根兒想不出要把這些話留給誰。

無父無母、沒有家人、沒有朋友，原來我並不需要留下片言隻字 ── 即使這一刻我離開了，這世上也沒有誰會傷心難過。

這些年，我到底是怎麼過的？

喔。對。我一直在努力。努力擺脫寄養兒童的身世，擺脫被遺棄的陰影。為拒絕再一次被遺棄，我選擇先遺棄這世界：努力讀書，年年名列前茅；不參與任何活動，不與任何人深交。

結果。結果我得到了赴日留學的獎學金，以及乏善足陳的遺言。

這段錄影恍似我這一生的縮影 ── 空白的。除了名字和簽證號碼，我甚麼都不是，我甚至沒有一個可以牽念掛心的人！

雙手不受控地發麻。這些年來，我到底做過些甚麼？

「這些氣流常有的，等一會便會過去。」

我抬頭，39C 的紅髮少女不見了，換了個充滿陽光氣息的男生。

「你是……？」

「我跟那女生調了座位，好讓她能跟男友一起坐，你不介意吧？」

我搖搖頭。其實鄰座是誰也不相干，反正都是無關的陌生人。但這一刻，我由衷感謝這個陌生人主動送上安慰，跟我說說話，即使內容不着邊際。

死亡不過是一瞬間的事，並沒有多可怕；活着，卻並不存在，那才真正叫人心寒。

「你不打算給誰留言？」

男生聳聳肩，「第一，我並不認為真會出事；第二，想說的話，我都已經說了，此生並沒有遺憾。」

我拼命將想哭的衝動壓下去，「但願我有你一半勇氣。」

男生忽然拉起我的手，「那我將一半勇氣分你。想說的話，想做的事，不要等到明天，因為明天不一定會到來。」

正要向他道謝，身旁響起另一把聲音：「小姐，請問早餐選中式還是西式？」

我轉過頭來。鄰座仍是那紅髮少女，扣上安全帶的指示燈並沒有亮着。

是我盹著了？

迷迷糊糊地用過早點、落機、清關，步出關西空港的離境大堂，即瞥見遠處一個嬌小的女生正努力舉着一塊寫有我名字的紙板。

我急步迎上，「石田小姐？你好，我是董光，請多多指教。」

石田貴子興奮地擁抱我。我一怔，隨即跟她緊緊擁抱。

是時候學習珍惜了。

口袋裏的手機卻在此時響起。

SMS？誰會發 SMS 給我？是個不認得的號碼。電訊商的廣告嗎？

看！都說會平安無事 :) 情人節快樂！

讀畢短訊心頭一暖。

石田貴子杏圓的雙眼寫滿羨慕，「厲害！一抵步即發短訊給你，男友？」

我不由自主地彎起嘴角，「是我的守護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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