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的人都靜止了 - 47 讓她回來的方法

我在紙上忘我地寫作，直至筆芯都磨平為止。

鉛筆勉強地劃下句號。

要寫下去的話，必須刨筆才行。

看著沙發上的廣祥，他的睡相很文靜和安祥。

我鬆開鉛筆，筆也沒有倒下。

星星已經飛走了，在天空找尋什麼。

我前去搖醒他，好歹也寫了兩、三小時，該睡醒了吧。

天然卷頭髮，頗白的臉，眼周有黑眼圈。

似乎也是個睡眠不足的人。

搖了兩下，沒有醒來，我居然不忍心搖下去。

事實上我也累了，先伏在桌上睡一會兒吧。

結果，當我睡醒的時候，廣祥正好坐在我面前。

他搔搔頭髮，疊好了我手寫的稿子，從第一頁開始看。

「有沒有水？」他問，「還有，我餓了。」

「我也餓了。」我說。

真掛念童遙。

她會煮麵給我吃的，也會預備打邊爐之類，不會讓我餓壞。她會在我寫作的時候，準備很多東西。

「餓著，不太好集中精神看。」他說。

「你不會妄想著，我會煮東西給你吃吧？」我問。

廣祥好像被我說中了，有點不好意思。

他繼續看，先把稿子看下去。

「周樂樺的家庭問題終於浮上水面，游少山也主動了很多。」他看著稿子，翻後一頁。

「游少山主動的原因，是第一個小息時受到吳延弟的鼓勵。」他看著稿子，「漸漸解除他的枷鎖。」

「但最後教周樂樺做法的，竟然是她的嫲嫲。」他說，「把這樣的機會讓出去，真的好嗎？游少山直接教她怎麼說，不是更好嗎？」

「我也說不清楚……大概是覺得，沒有誰能一步登天。」我說。

「實力也好，感情也好，都是一點一滴地累積的。」我說。

「有些東西，來得快，去得更快。」我說，「來得慢，雖然是慢，但慢有慢的好。」

「在生活中需要細味的，是慢的部分。」我說。

「對了，你試過跟女生曖昧嗎？」我問。

他搖搖頭，完全沒有。

「你有喜歡的女生嗎？」我問。

「沒有。」他說。

「那你喜歡什麼？」我問。

「思考生與死的問題。」他在回想，「事物存在的意義？矛盾狀態下的掙扎？」

「以上通常會透過畫作來表現。」他說。

「雖然我被稱為天才畫家，但其實我認為出色的不是畫技，是畫的內容。」他分享。

他的話好像在炫耀。

然而他的語調，聽上去很謙虛，是一種自白。

「為什麼喜歡思考這些？」我問。

「可能是與生俱來的。」他說，「跟性格有關吧。」

「事實上，在遇到星星之前，我都不怎麼會跟人說話。」他說。

「現在你看到的我，是努力過的成果。」他說。

「當然，我仍然不想跟大部分人說話。」他說。

「跟我說話就沒問題了嗎？」我問。

「你的話……還好吧。」廣祥說，微笑一秒。

「那我們先出去吃點東西？」他提出。

「慢著。」我說。

「手寫稿你已經看了，已經滿足了你第一個要求。」我說，「根據我們的交易條件，你要說出讓童遙回來的方法。」

他面露困擾，好像不太想說。

「不能先吃點東西再說嗎？邊吃邊說也可以。」他說。

我嚴肅地搖頭。

他嘆口氣。

「那就說完再吃吧。」他說，「方法是——」

「這個方法不一定能讓她回來，只是很有可能讓她回來。」他說。

「說吧。」我說。

「方法是我辭職。」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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