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願望計程車》 - Chap.22 - 告別火紅少女

良久，姚文信才吸一口氣，到宿舍茶水間掬一把冷水洗臉，將剛才的激動徹底過濾，回復原來的冷靜深沉。

「關於賀禮你可有甚麼提議？」芷瑤把玩着手中的迷你糖果販賣機，「我希望那是一份可以讓他們在許多許多年以後，想起仍會會心微笑的禮物。」

「要滿足你這個要求有點難度……」姚文信忖度着，「除非由我倆合力完成一件手作，否則難以展現出那個程度的心思。」

「我也這麼想。」

可是接下來的半小時，兩人都在來回否決對方的構思。芷瑤絞盡腦汁，硬是想不出合心意的賀禮。

姚文信見她那快要抓狂的模樣，只好建議暫停：「來，出去走走吧。吹吹風，說不定會有靈感。」

「不，讓我再想想，一定會有更好的構思的。」芷瑤猛搖手中的迷你糖果販賣機，忽然靈機一觸，「不如占卜一下？說不定可以給我們一點啟示。」

「占卜？」姚文信一臉疑惑。

為何忽然拉扯到占卜？

芷瑤拉開抽屜取出她的幸運幣，「這個迷你糖果販賣機其實是占卜用的，說來話長。」

「我願洗耳恭聽。」姚文信擺出側耳傾聽的姿勢。

「占卜的來由你先別管了。」芷瑤把幸運幣塞到他手中，「抽一顆 jelly bean 再說。」

姚文信敵不過她的堅持，只好順她的意思去做，沒想到掉下來的第一顆 jelly bean 竟然就是象徵問題會迎刃而解的肉桂味。

芷瑤歡呼：「太好了！你抽到了肉桂味！」

姚文信不明所以，「可否告訴我，到底這顆 jelly bean 跟我們的賀禮有甚麼關係？」

「關係可大了！」芷瑤把 jelly bean 占卜的來龍去脈一一娓娓道來。

姚文信複述一遍：「你是說，肉桂味示意問題可迎刃而解、香橙雪芭味象徵幸運、忌廉梳打味代表身體會有損傷、蜜柑味暗示結果差強人意？」

「正確。」

「那，占卜結果的準確性如何？」

「在我身上的話，百分之百。」芷瑤很為她的獨門占卜自豪，「不過我曾替紫藤測過，她認為不甚靈驗。也許這跟一個人的信念有關吧，你若不全心全意相信，即使只有百分之一的懷疑，占卜魔法還是會失效。」

姚文信若有所思，「你這口吻，倒跟我一位會茶葉占卜的朋友如出一轍。」

「茶葉占卜？」

「對，且占卜結果百分百準確。」

芷瑤側頭細想，「奇怪，從沒聽說過城中有那麼出色的茶葉占卜師。」

「對我這位朋友而言，那能力不過是一種負擔，所以從不張揚。」姚文信的眼神蒙上一抹灰藍的憂傷，「況且自某次意外後，他便不再替人占卜了。」

「那多可惜。」

「我倒覺得他比從前開朗了。」姚文信感喟：「畢竟知道得太多未必是件好事。」

芷瑤不置可否地聳聳肩，盯着手中的 jelly bean，腦海忽然冒出一個點子。

「不如以 jelly bean 給他倆砌一幅立體畫？這樣既獨一無二，又可以合我們二人之力完成。」

「好主意，就這樣決定吧。」

芷瑤十分得意，「看，問題解決，就跟肉桂味 jelly bean 所預測的一樣。」

姚文信始終認為過分迷信並不健康，因此拒絕附和，「時間無多。我們先著手草稿，擬定草圖後再到醫務所趕工吧。」

「醫務所？」

「在家裏動工，要是被他們發現便沒有驚喜可言；而我整天孵在女生宿舍始終不太方便。」姚文信細數利弊：「再說，這種瑣碎的手工也不便捧着進進出出。最理想的，便是把工場移師到我的辦公室。」

「說得也是。」芷瑤自案頭取過紙筆遞給姚文信，「沒關係，反正我也好奇心理醫生的辦公室到底是甚麼樣子的。」

要不是門牌上註明，芷瑤大概永不會猜出那是一家醫務所：色調清雅，光線柔和，空氣中還隱約傳來陣陣薑花清香；播的不是流行曲或交響樂，而是似有還無的海浪聲。那兒陳設簡約，偌大的辦公室裏只有兩把為客人而設的長沙發和按摩椅，房的另一頭則是姚文信的辦公桌。

芷瑤好奇為何姚文信的辦公室竟連一隻書架也沒有，「你們這些專業人士的辦公室不都愛放滿一櫃厚厚的參考書嗎？」

姚文信目笑，「參考書放在隔壁的書房裏，以免予患者不必要的壓迫感。」

「真體貼。」

「應該的。假如連我也不替他們設想，詳加考慮他們的感受，那又如何助他們打開心扉？」

「那我們的工程就在隔壁的書房進行吧，這樣便不會打擾到你的工作空間。」芷瑤逕自安排，「我希望盡可能不打亂你的時間表，所以日間你照常工作吧，待醫務所休息後再加入也不遲。」

姚文信只管點頭附和，好靜心細賞芷瑤像個小管家那樣替他打點安排時臉上那個有趣的表情。

「我臉上長了甚麼東西嗎？」芷瑤察覺到了。

「沒有，我只是訝異你年紀小小做事便這樣有條理而已。」

像所有少女一樣，芷瑤最不願意被喜歡的人當小朋友，「我也不小了！」

「比我小六年還不算小？」姚文信把手掌埋進她的髮梢間輕輕撥弄，「即使到七、八十歲，你仍會是我最可愛的小妹。」

芷瑤黯然。

這是想當然的，她憑甚麼認為姚文信這樣有學識有品味的一個男人，會喜歡像她這種把頭髮染得火紅，且還曾離家出走的問題少女？

他當然只把她看作小妹。

她到底在奢想甚麼？

當夜，芷瑤便到髮型屋把短髮染回烏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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