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瑤搖搖頭,企圖甩開那些自尋的煩惱。還是先面對眼前的問題吧,芷瑤開始後悔一時心軟,被余文禮說服她回家和母親修好。
回到家中,發現母親留下了手寫便條,說近日要外出辦點事情會晚點回來,到時再給芷瑤正式介紹她的未婚夫。
芷瑤有點好奇,又有點害怕。
母親的未婚夫到底是個怎樣的人?她跟他可會相處得來?有這個必要嗎?她有必要把他當親人看待嗎?還是當彼此只是住在同一屋簷下的過客算了?
旋開房門,腦海中的一切假設與想像統統在該剎那間消失不見。
這一刻,芷瑤忽爾意識到原來心臟也有重量,且這個重量還會隨着每一下心跳變得愈來愈明顯。
為甚麼她的呼吸會變得那樣沉重?為甚麼心臟輸送至全身的恍似是麻醉藥而不是氧氣?是因為那個坐在書桌後的男人嗎?
難道 Marco 替她找來的便是他?那個腦波波長與自己最吻合的男人?
眼前這個身穿紫灰襯衫、黑色西裝的男人,長袖捲起至手肘,頭髮有點凌亂,一臉倦容,卻仍無損他那股獨特的書卷氣;即使架著眼鏡,鏡片卻掩不住他那雙智慧而溫柔的眼眸。
芷瑤從沒見過那麼累,卻仍這樣好看的男人。
Marco 和余文禮誠然長得十分出眾,不過前者活像從電影小說裏走出來的男主角,俊美得毫無真實感;後者則一派貴公子模樣,偏性格比海潮更難捉摸,彷彿隨時會把接近他的人淹沒掉。
而眼前這個男人,卻讓人有股想上前緊緊擁着他的衝動。
會是他嗎?
芷瑤下意識地退後一步,想想,又覺不妥,這明明是她的房間呀!
男人聞聲,摘下眼鏡,嘴角綻開一個溫煦的微笑,「瑤瑤?」
為甚麼?為甚麼芷瑤聽到他這樣喚她,竟會有一種莫名的揪心感覺?
「抱歉佔用了你的電腦。」男人以一貫擅長打開別人心扉的說話技巧自我介紹,「我是伯母再婚對象的兒子姚文信。」
姚文信巧妙地避開了「繼父」這種惹人反感的字眼,不卑不亢的自我介紹方式不但成功解除了芷瑤對他的敵意,更勾起了芷瑤的好奇。
「我媽大概忘了告訴我原來對方還有個兒子。」向來口齒伶俐的芷瑤竟不知所措得再次架起自我保護的盔甲,「不過再怎麼說,你也不該擅自進來我的睡房用我的電腦吧?」
「抱歉,剛才醫院來電說我從前的一位病患出了狀況,我急於上網跟主診醫生溝通以及搜尋資料,才會在未知會你的情況下用你的電腦。」
「你是外科醫生?」芷瑤的好奇心壓倒一切。
姚文信張開雙手自嘲,「切除縫合內臟需要一雙巧手。我的手工勞作不怎麼好,你若是患者,大概也不希望看到拿着手術刀的是我。」
「別說動手術這種事情,即使只是普通的感冒咳嗽,一想到要在認識的人面前拉高衣服讓他診治就已經尷尬死了!拜託,一定要告訴我你在哪家醫院工作。」芷瑤開始懷疑連接思想與說話的神經因心跳過劇而出了毛病,不然她怎會語無倫次?
「我在診所執業,並非駐院醫生。」
「那記緊給我你的診所地址,免我某日病得金星亂舞,誤打誤撞下跑到你的診所求醫。」
「這個你倒可以放心,我相信你一定不會弄錯。」
芷瑤以眼神詢問因由。
「因為我治療的是這裏。」姚文信指向自己的胸口。
芷瑤詫異,「你是心理醫生?」
姚文信聳聳肩,「可以這樣說吧。」
「看來你好像不太滿意這個頭銜?」
「一般人心目中的醫生,都是替人診症看病、動手術、急救,或是躲在實驗室裏做醫學研究吧?換言之就是把患病的人治好。」姚文信以兩指輕按眉心,不經意流露的疲態叫芷瑤怦然心動,「而我卻總是坐在辦公桌後,藉對話與圖畫摸索病患的陰影與恐懼。雖然也有許多需要對症下藥的病例,但嚴格說來我並沒有把患病的人醫好,只是從旁協助他們面對自己的問題而已。」
「這樣已經很了不起!」芷瑤隱隱感受到姚文信話中的寂寥,於是努力想要說些甚麼來安慰他:「傷風感冒這些病痛其實都一樣,給哪個醫生看也沒差。心理和情緒病卻大不相同,每個病者的問題都不一樣,你必須深入了解他但的過去和想法……我覺得,了解一個人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許多時,我們甚至連自己都不了解。」
「所以?」
「所以我覺得心理醫生比一般醫生還要厲害呀!」芷瑤眨眨眼,「看,你簡單一問,就能引導我講一堆話來稱讚你,這不是很不可思議嗎?」
兩人相視而笑,空氣中彷彿正在醞釀些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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