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一五》 - 第三話　妹控姐姐疾走中

　　這樣子根本甚麼都辦不到。

　　四周似乎有人舉起手機當作電筒照明，一點點光明搖晃流動，伴隨無數槍響，估計整個廣場已經陷入無秩序狀態。可恨自己沒有手機，想找點亮光照明都辦不到。

　　「混帳……小笨笨，不要有意外啊。」

　　雖然只是比鄭惠希遲一點出生，可是身體特別柔軟，根本經不起半點風吹草動。在這樣的場合內，絕對會被推倒受傷，連那張可愛水嫩白滑的臉蛋都會刮損。

　　「如果是姐姐……不保護最愛的妹妹可不行呢……」

　　傳說武林高手都會聽聲辨位，遺憾鄭惠希根本沒有那個本事。既然四方八面都是斷斷續續的槍聲，那麼自己也不要冒險站起身，直接於黑暗中匍匐在地面上爬行。

　　「哎呀！」

　　感覺好像爬到某人的身上，對方「嚶嚶嚶」地叫着，嚇得鄭惠希退後半步：「對不起！」

　　是會場內其他人嗎？對方問道：「誰？」

　　聲音又軟又可愛，與身邊連串殺氣騰騰的槍戰環境毫不吻合。

　　「說滿語嗎？是滿人嗎？」鄭惠希換成滿語問道：「這處是觀眾席嗎？」

　　「我不知道！快放開我！」

　　「放開？甚麼放開？」

　　突然背後有人抓住自己，力量奇大，鄭惠希竟然被對方整個人揪起來。

　　「救命啊！救命啊唔唔唔……」

　　對方也在呼救，一對腳還不斷踢往鄭惠希的小腹及大腿。鄭惠希心想對方莫非是進來會場進行恐怖襲擊的犯人，搞到廣場一團糟，妹妹也可能有危險，不禁怒從心起，展現與女孩子不相符的力量，硬是將雙臂扯回來。

　　「甚麼？」背後的人似乎十分意外，鄭惠希一度近距離與對方貼身，通過呼吸及聲音判明身高，立即彎腰低首，以雙臂撐向地面，憑藉腰力擺起雙腳朝上蹬腿，閃電間一招即中對方的下顎。

　　下頜關節一旦受到猛烈衝擊，所有力量會直接傳遞至顱骨，瞬間震盪小腦，頓時陷入休克。這是鄭惠希看電視播放的拳擊比賽而學來的知識，由於拳頭力量不夠，就改換腿勁。

　　聽到一聲悶哼，雙手感受到地面傳來人摔落地面的震動，似乎已經成功。

　　「唔唔唔唔唔唔唔……」

　　面前的人被倒拖着行，雖說素不相識，而且肯定不是妹妹，可是總不能視不而見。鄭惠希憑聲撲上前，將對方推倒落地。雙手胡亂摸索，發現還有一個粗壯的男人，登時不客氣出拳揍人。那個人也不客氣，一拳揍往鄭惠希臉上。

　　「竟敢打我的臉？你知道我這塊臉可是保養得很辛苦啊！」

　　那怕中間好像夾着一位嬌小的滿人女孩子，鄭惠希依然沒有客氣。即使漆黑不能視物，亦可以憑對方呼出的臭氣感知頭部位置，雙拳輪暴打過去。

　　「哎呀！」

　　可惜拳頭沒有對方大，好像造不成甚麼傷害，反而令自己臉頰叫痛。鄭惠希瞎摸，將一個迷你的頭按下去，讓自己的額頭正面砸下，撞上對方的頭。這招太狠，一下子就叫對方哼聲叫痛。鄭惠希順便從胸前那顆迷你小頭上摸到些沉重的鈍物，扯出來後不客氣扑往對方的頭上。

　　遠方傳來直昇機的聲響，數束強光照下來，將闊大的廣場照耀成白晝。大量特種部隊挺槍從直昇機上遊繩降下，一舉制壓現場。

　　「不要動，敢過來半步我們就殺人！」

　　槍聲好像完全消失，鄭惠希遭強光照射，不自覺下舉起右手遮住眼睛，可是左手仍然不斷砸往壓在身下的敵人。

　　「停手！舉手投降！」

　　不詳的槍聲自四方持續響起，閃亮規律不一的火花。鄭惠希尚未望清楚現場，突然感受到好幾支冰冷的槍管抵在頭上，只得乖乖高舉雙手。

　　「退開，抱頭蹲下。」

　　強光刺目，鄭惠希瞇起雙眼，勉強從縫內看見無數人影包圍自己。從對方的穿着及裝備，似乎是國家的特殊部隊隊員。形勢比人弱，她只好「嗤」的一聲慢慢退開，一直強壓在身下的兩個人終於恢復自由。

　　「喂，你也是！高舉雙手，慢慢抱頭，蹲下來！」

　　沒辦法了，如果自己輕舉妄動，隨時會被軍警射殺。縱然內心焦急，亦無濟於事。

　　「叫你不要動！」

　　「砰焦」一聲刺穿耳膜，鄭惠希扭頭望去，幾名特殊部隊隊員圍上去一名男人身上，抽出短棍強行壓倒。

　　「格格，貴體安好？」

　　「嗯，沒事，謝謝。」

　　鄭惠希聽到「格格」二字，仰頭偷看。那位矮小的女孩子，一副未睡醒的樣子，雙眼軟弱無神。雖然穿着高級的絲綢旗袍，可是已經污穢不堪，頭髮也有散開。即使如此落魄，仍然一身貴氣，對特殊部隊隊員的口氣高高在上，敢情是哪位王侯將相的千金吧。

　　「現場情況如何？」

　　「稟格格，我們已經控制廣場。不過恐怖分子脅持人質，往廣場南方逃走。」

　　「人質？」

　　「他們從觀眾席中抓了不少人當人質，其中還包括諸位皇子皇女。不過我們已經澈底包抄他們，正嘗試盡力營救。」

　　觀眾席？人質？

　　「對不起！請讓我過去！」鄭惠希腦子未有意念前，身體先一步動起來。理所當然一堆槍枝指住她，即時原地釘死，半步都動不了。她焦慮地道：「拜託讓一讓！小笨笨……我妹妹就在觀眾席那邊！無論如何我都得過去！」

　　「現場非常混亂，請留在原地，不准輕舉妄動。」

　　鄭惠希斜目掃視，附近其他普通人早就不知所措，惶惶然抱頭蹲地。好幾部直昇機持續迴旋，燈光射下來，驅走所有黑暗。大量特殊部隊隊員湧來，澈底控制全場所有角落。然而遠處隱約傳來呼叫聲與吆喝聲，加之剛才聽到隊員的通話，令鄭惠希異常緊張。

　　「讓開！」

　　若然鄭惠卿被當作人質抓走，那麼自己必須去救出她，那是身為「姐姐」的義務。

　　「不准動！跪下來！」

　　由於屢勸不聽，特殊部隊隊員的態度開始惡劣，試圖動用武力壓制鄭惠希。

　　「且慢，全部退開。」

　　「可是格格……」

　　「她是我的救命恩人，放開她。」

　　「是。」

　　像是隊長的人物打個手勢，身邊的殺氣即時消弭於無形。鄭惠希撥開按住肩膀的手，感覺眼前這位像是唸小學的女孩子恐怕是大人物，而且對方對自己有好感，決定央求道：「麻煩妳幫幫忙，我想過去觀眾席！」

　　女孩子也望向觀眾席那邊，軟綿綿地問道：「觀眾席的情況如何？」

　　「是，稟格格，觀眾席那邊一片混亂，有大量死傷者……」

　　「甚麼？」鄭惠希衝到那名隊員面前：「大量死傷者？」

　　「應該是剛才趁黑下手……」

　　「麻煩帶我過去。」

　　「可是格格……」

　　「快。」

　　明明是甜蜜柔和的聲線，可是卻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附近的隊員領命，只得將兩位女孩子護衛在中央，往觀眾席那邊走過去。與此同時鄭惠希益發好奇，究竟眼前的女孩子是何方神聖。那怕是滿族名臣的女兒，亦不至於擁有大權，任意支使警力。

　　會場各處狼藉凌亂，悉心布置的花卉及裝飾物都散落一地，更有好幾人躺在地上全身浴血。初次目睹死屍，鄭惠希即時想嘔出來，急急扭頭故意不看，才勉強忍耐下來。

　　行走途中，女孩子突然插口問：「說起來剛才得蒙閣下相救，我才沒有被那些壞人抓去，真是非常感謝。」

　　「啊，呃，不，只是路過出手，不足掛齒。」鄭惠希無心救人，所以並不在意功勞。然而女孩子卻十分重視：「請教閣下姓名？」

　　「鄭惠希。」

　　「鄭……惠……希……」

　　女孩子腳步突然減緩，默唸姓名，盯向鄭惠希的背影。然而當事人一無所知，雙眼注視前方，恨不得插翅飛過去。二人在隊員護送與開路下，來到觀眾席中央前方。這邊沒有射燈照明，顯得非常黑暗。然而在微弱的燈光下，還是可以看見很多人伏在地上、趴在椅上，或以不自然的姿勢垂下手腳。四周的軍人及隊員都沒有注視，放任那些「人」在席間，更添幾分詭譎氣氛。

　　女孩子召來附近一位軍人，對方一見來者，立即朝她肅立敬禮。

　　「幾位王子及公主呢？」

　　「對不起，目前仍未清楚。」

　　「報告！有人目擊恭延公主被恐怖分子抓住！」

　　恭延格格只是民間約定俗成親暱的稱呼，事實上皇室正式封號為「恭延公主」。不過本人自稱配不上「公主」，所以日常活動都是讓別人稱她為「格格」。

　　「姐姐她……快帶我過去！」

　　「不行，那邊太危險！」

　　鄭惠希無心理會旁邊人的對話，眼睛持續在觀眾席上掃視。可是觀眾席太長、空間太大，足足容納萬人的大空地，豈有這麼容易找到一個人？加之燈光不足，根本甚麼都看不清楚。惟有陣陣硝煙與血腥，不斷飄進鼻腔，使人不敢再進半步。

　　「小笨笨！小笨笨！」

　　那怕不斷高呼，依然只有回音餘盪。鄭惠希想衝過去觀眾席中尋人，然而又恐懼會發現妹妹的屍體，一時畏縮頓步。

　　她搶走一名倒臥在地上呻吟中的護衛員繫在腰間的手電筒，照亮前方。觀眾席早就沒有半個活人，亦無人應答鄭惠希的呼叫。心想也許不在這兒，分別往左右叫喊，仍然未有喜訊。

　　廣場外面持續傳來零碎的槍聲，鄭惠希心生希望，有可能妹妹僥倖逃出去，又或暫時落在恐怖分子手中。

　　「喂，等等！」

　　鄭惠希推開圍在身邊的隊員，拔足朝槍聲處衝過去。其他人想阻止時，女孩子揚手阻止。

　　「格格！」

　　「跟上她。」

　　「咦？可是……」

　　「安排人手跟上她，別讓她受傷。」女孩子悠哉地道：「可以皇兄皇姐也被擄為人質，反正這處已經安全了，應該加派人手去救人。」

　　「啊，是！」

　　縱然對命令有疑問，不過隊長還是發話，召來一隊人馬跟從自己，另外再撥一隊人留在原處保護女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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