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真》 - 第九章　結束與開端(7)

苡萱有點害怕地低下頭，心中天人交戰。

對啊，又不是殺人放火，你這些年到底在怕甚麼呢？沈苡萱你這個膽小鬼！

可是，心裏面一直有個聲音在警告她不可拍攝人像，不然會發生可怕的事……

不過，雨臻是自己最好的朋友啊，難不成要為了這可能只是虛張聲勢的警告，不去幫助她嗎？

可是，不能拍人像的啊……

「苡萱，不是我說你，要是你能開發拍攝人像這一塊的話，咱們的業績肯定能翻個數倍啊！我知道你怕生，可是有我在呀！你不是說要證明給你爸爸看你能靠攝影撐出一片天嗎？以你的天賦，我相信一定可以拍出使人驚艷的作品的！」雨臻見苡萱似乎有所動搖，忙再多下功夫遊說。

對啊，雨臻都這麼說了，她那麼聰明，說的話一定有道理，就只有你這個笨蛋一直聽信那不知打哪來的聲音！

不能拍人像……

「……我嘗試看看。」苡萱終於下定決心，寫了這麼一句。

「真的嗎？我太愛你了！」雨臻幾乎要親到她臉上了：「那事不宜遲，我們這就出發吧──哎唷！」

苡萱有點擔心地看向好友，只見她按住腳踝雪雪呼痛。

「昨晚不小心弄到的，放心喇，只是小傷，沒有大礙的。」

「你還是留在家休息吧，照片我去拍就好。」

「太棒了！等等，我發給你醫院的地址哦！在哪個病房的話我要再問問看呢，稍後一併發給你唷！」

巴士的車窗不斷與街燈擦身而過，用影子劃破屬於朝陽的領土。

苡萱將相機鏡到貼在玻璃上，車子偶爾停下來時，她便嘗試抓一些路旁的小風景來拍，像是追逐着秋風的落葉，或是藏在天橋底試圖躲避陽光的小盆栽……

適逢平日的早上，人流不算多，間中會有人闖入小小的鏡頭範圍內，苡萱都會下意識移開。

有一次有個小孩在她幾乎按下快門的剎那跑了過來，她的手指馬上便僵住了，待得那小孩離開視線，她仍攤坐在座椅上喘着大氣，良久才平息下來。

待緩過來後，她開始嘗試將相機對準每一個途人，把指頭輕壓在快門鍵上，努力對抗着心底咆哮的聲音。

終於，巴士喘着氣停下來，把更氣喘噓噓的苡萱吐出來。

她收好相機，胡亂抹了抹額上的薄汗，才邁步往醫院走去。

咦，這不是小湘住的那家醫院嗎？

她拿出手機一看，地址確實是這裏。

那待會拍完照後，順道探望她好了。一個小女孩兒自己住院，即使一直睡着，也肯定悶壞了吧？

手機倏地傳來一陣震動，剛好是雨臻傳來的簡訊，上面是病房號碼，下面還有一張糊糊的照片正等她下載。

不是吧，這個房間，不就是小湘那間嗎？

苡萱有點遲疑地下載了那張相片，雨臻說那是她之前和那個男生吃飯時偷拍的。

秋風似乎同時被下載，掃開照片上的朦朧，再瞬間凝結在屏幕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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