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戀日記》 - Chap.26 - 回憶的味道

從售票員手中接過船票，我和莫晴便正式展開我倆的倒數之旅。

我偷偷瞄了腕錶一眼：1128 分鐘後，莫晴與我就得分隔兩地。

秒針的跳動輕不可聞，卻令胸口隱隱感到一陣異樣，恍似不曉得自哪兒冒出來的一塊鉛戛然垂吊在心瓣底端，揮之不去，硬拉著一顆心直往下沉，往下沉。

呼吸開始變得沉重，困難。

但作為莫晴 1200 分鐘的男友，我必須將這些感覺隱去。

不捨和難過只會掀開莫晴心底的瘡疤，在舊患上添一道新傷痕。

假若我會感到難過是因為愛上一個明天日落後便得離開的人，那麼莫晴肯定比我痛苦，因為每當她開始愛上一個人、一個地方，就得準備開口說再見。

經常說別離的人，要不早已麻木，要不痛恨道別。

永遠無法在同一個地方逗留的人是寂寞的。明明寂寞，卻仍強裝堅強獨立的人就更孤寂。像莫晴這種明明害怕別離，卻設法壓抑自己，說服自己早已習慣、不再在乎的女生，恐怕最最痛苦。

我偷偷凝視莫晴的側面，將那稜角分明的輪廓勾勒出一個印子，淡淡的，淡淡的，印在那個叫回憶的檔案內。

莫晴忽爾轉過頭來，見我若有所思地盯著她看，嘗試從我眼中搜索蛛絲馬跡。半晌，似乎不得要領，只疑惑地瞅我一眼。

我不禁別轉臉捏一把汗。

沿木梯走到上層船艙，莫晴挑了左邊靠窗的一張長枱坐下。才放下背包，我倆不約而同被小賣部那邊飄來的陣陣麵香擊倒。

午餐肉混著麻油味精的無敵香氣引得我腹鼓雷鳴，這才想起莫晴大概還未吃過晚飯。

「要不要吃點甚麼？」

「嗯……餐蛋麵、凍檸茶。」

我怔住。這不正是我中學時期到小賣部最常點的 A 餐？

「有何不妥？」莫晴瞇起雙眼，向我投以猜疑的目光。

我只得訕訕的解釋：「沒甚麼，只是你點的，剛好正是我光顧學校小賣部時的快餐首選。」

說罷，我倆相視而笑。

穿著航海員制服的大叔以三分鐘不到的時間，將兩份餐蛋麵配冷飲交到我手上。

和學校小賣部那些如出一轍：午餐肉和蛋早就煎好備用，夾一份放在撒了麻油增味劑的泡麵上，然後澆上沸水，合上蓋子，簡單幾個步驟便鍊成伴我們成長的特色餐蛋麵。

可以想像，這種粗製濫造的加工食物味道好不到哪裏。可是我倆飢腸轆轆，已是最佳的調味料，加上回憶的滋味，直教我和莫晴吃得津津有味。

奇怪，當年與我分吃同一碗餐蛋麵的是芊芊，為何帶給我初戀感覺的卻是莫晴？

將剩湯空杯統統掃進黑壓壓的垃圾膠袋後，莫晴建議到船尾的甲板吹吹風。

踏出甲板，已有不少情侶或一家老少坐在那兒天南地北。

我和莫晴將膠椅端往較少人的角落坐下。入夜後漸有涼意，我將外套脫下，輕輕罩在莫晴肩上。

莫晴嬌媚地仰頭一笑，雙手交叉拉緊那件過大的外套。

我愣住，看得呆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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