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戀日記》 - Chap.12 - 兩顆破碎的心

心底有把聲音在告訴我，莫晴會問起這本日記並不單純因為我的原故。

她的眼神……太複雜。

「你對這本日記特別感興趣，就因為我不像個會寫日記的人？」我試探。

莫晴抿唇低頭，視線再次落在案頭那本《失戀日記》之上。

「不，我只是有點意外你竟然也有《失戀日記》。」

也？

我一怔，「你看過《失戀日記》？」

「嗯。」莫晴歪歪頭，似在腦海奮力搜索恰當的回覆，「這本日記對我來說……很重要。」

很重要？的確。

這是一本專屬於失戀中人的日記，即使說是唯一的傾訴對象也不為過。

失戀的痛、被拋棄被背叛的傷害、思念的苦……一律可以毫無芥蒂暢所欲言。面對真情剖白的明日，我們無須逞強，不必掩飾對舊情人的眷戀不捨，更不用擔心會被明日取笑、奚落、同情。

曾經，我看不起那些因失戀而自暴自棄、爛醉如泥的男人，可是針刺到肉，才發現自己原來怪羨慕他們。最少這些人具備我所欠缺的勇氣，可以無視世人的目光，盡情地展示傷口爛醉到底、頹廢至極。

太自愛的人，如我，充其量只能自閉一下：酒只能淺嚐，不容許自己有酩酊大醉的機會，免得酒後胡言亂語貽笑大方；不敢自暴自棄，怕會影響成績自毀前程；不敢高呼失戀好痛，怕叫人看著笑話。

這怎好算鬧失戀？難怪子恆會擔心。

所以能放聲大哭的男人，某程度上是幸福的。

像莫晴這種冷靜理智的女生，大抵連失戀都恰如打架落敗的流浪貓般急急躲起來舔傷口，生怕讓別人看見；絕不向人訴苦，更不會讓人安慰吧。

連失戀都得這樣小心翼翼不失風度，簡直雪上加霜。

「這我明白。」我感喟：「要不是明日，我也未必會養成寫日記的習慣，所以這本日記對我來說也很重要。」

「明日？」莫晴眼裏盡是意外。

「《失戀日記》的作者呀。雖然我並不認識明日，只讀過她的日記，可是感覺上卻很接近，像個能交心的好友，可以安心向她傾吐一切，因為她會聆聽，會明白，會諒解。」

莫晴罕有地對別人的話題感興趣，「你怎麼知道她會明白？」

「直覺。」說罷，連我自己也覺得可笑，「我知道聽上去很荒謬，不過男人的直覺偶爾也蠻準的。」

莫晴絲毫沒有取笑我的意思，「你這想法倒新鮮，我還是頭一次聽見有讀者如此看待作者，你彷彿真的很了解她。」

我了解明日？我唯一了解的，大概是自己窮一輩子都不可能真正明白女人這個可悲的事實。

我苦笑，「我並不了解明日，但最少我相信一個如此懂得失戀箇中滋味的人，不會隨意嘲笑另一顆破碎的心。」

事實遠不止於此，但我沒有向莫晴坦白：明日讓我接觸到一個以前從沒想像過的世界。

「你說得那樣起勁，我都快要以為你經常與她聯繫了。」

「那只是我一廂情願的想法罷了。」我尷尬地指指案頭的《失戀日記》，「可是在寫日記的同時也讀著明日的過去，確實予我一種兩人時刻交流的感覺。」

「既然想交流，何不直接傳電郵給她？」莫晴提議，彷彿那是最合理不過的事情。

我吁一口氣，「其實我也考慮過，只是……」

「你怕她不回信？」莫晴以她那寒星般雙目注視著我，似要看透我的心底話。

「不。」我有口難言。

莫晴狡黠地笑，「還是擔心自己把她想像得太好，怕會失望？男人都是這樣子。」

我想反駁，可是莫晴講的都是事實。我的確害怕現實中的明日並非那個懂得愛情且有思想的女人，我怕一旦走得太近、看得太清楚，便會失去寫日記的動力和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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