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魂行 - 第二十九章──老人留痕

第二十九章──老人留痕

卓不凡，便是極少數靠著自學【Z字無序步】的人！但也正因為他不知道本來的【Z字無序步】是怎麼按的指令，導致卓不凡的無序步比起其他機士更加難以捕捉。

如果說，一般正統機士施展的無序步，是令人絕望的精準步法。那麼卓不凡的無序步，卻是帶著一股瘋狂而暴烈之勢。

很快，孫世行又按下指令。黑球座椅再次轉動，來到了另一邊。那邊的畫面，同樣是冰原之地。只是這次戰鬥的對象，卻是一次張瑞秋與一位寂寂無名的普通玩家對戰的片段。在那次戰鬥，其實張瑞秋哪怕與該玩家正面對決，靠著出色的操作也不會輸。

但他就是猥褻地從剛開戰便在原地的冰原挖了個洞，鑽進冰原下的冰海之中，暗藏了足足十五分鐘，在看到該玩家終於走過他潛藏的位置後，以預判方式一槍斃命。

然後他目光移在旁邊，且隨風行操控鐵人，才剛開戰便用激光劍在冰原地面劃出一個洞跳進去。明明原地不動還一邊用言語調侃君兒……

孫世行舒服地靠在椅背，按動指令。

四個畫面，變成兩個畫面。

左邊是張瑞秋與鐵人挖洞的畫面並排起來；

右邊是卓不凡與鐵人的【Z字無序步】；

明明連接艙會自動根據用家身體狀況自動調節溫度，但不知為何孫世行感到有點冷。

張瑞秋的冷靜與猥褻，揉合起卓不凡的暴烈及操作……還真令人感到心寒。

「你到底是誰呢？」

看著黝黑平凡的鐵人，孫世行輕聲呢喃，面上盡是疑惑。

…………

不論遙遠的聯邦核心中，那位高高在上的孫世行再惦記，都與張風無關。

翌日，張風只感精神氣爽。

他雖然勇於面對挑戰，從不畏難、反而知難而上。但他畢竟不是個變態，享受失敗的樂趣。再多的失敗，是為了換來成功，便是為了昨天那場戰鬥。

在他實際施展出Z字無序步後，內心也是激動了一把。以他現在的操作，三次也未必能夠成功一次。看來昨天自己的狀態頗好。一邊想著，張風的左右肩膀騎著歡歡喜喜，一邊美滋滋的拿著掃帚掃地。

把今次的事務草草完成，他便再次來到虛擬網那間小黑房看起書來。漸漸，他也是明白了為何以軒讓他到來此地的原因。

這裡的筆記本，是從零開始的描述著當年創出初號機的歷程。當中每一個想法、每個設計的原因，都巨細無遺的解釋著。而從中，張風最不能了解的都是那些有關於設計的術語，但這些都是可以透過網絡去查。

這些日誌，像是由淺入深的機甲教學課。

對於那些有資格進入小黑房的人，一個個非富則貴，又或者身懷學院知識的人，自然是對這過時了的老古董生不起興趣。只是強自抱著尊敬的心態看上一兩本之後，便從此不再踏進房門半步。

但對於張風這個野路子出身的人而言，不亞於如獲至寶，如饑似渴的吸收著一切的知識。只是人力終有窮，張風越是看下去便越感吃力。以往他兩三天就能看完一本，但現在眼前這一本，已經卡住了足足一個星期。

因為越是看下去，對於初號機的開發進度到了後期，很多東西已不是單純在網絡查就查得到。張風撓著頭，撓得「索索」作響，看著身前那不厚的本子費煞思量。

索索索索……

老人仍然平靜的書寫著。

索索索索索索索索索索……

老人的手有點顫抖，深呼吸一口氣，繼續書寫。

索索索索索索索索索索索索索索索………

老人猛地將筆擱在桌子上，怒罵出聲：「你小子有完沒完！」張風一愣，就連一直撓著頭的索索聲也是戛然而止。

老人深呼吸，強壓內心的怒火：「給我滾過來，有甚麼看不懂直接問！」張風先是一愣，隨即大喜：「甚麼是機甲引擎定制結構？」老人聽到這個問題反倒是一怔。

這問題沒有多難。

相反，這很簡單。當然，在網上未必能夠搜尋到相關知識，但對於行內人、學院之中，這並不是有多高深的問題。

「這麼簡單的問題都不會，你身後的大人物到底怎麼教的。」

張風愕然：「甚麼大人物？」

老人冷笑連連：「再裝啊。」

他沒有理會張風的演技，逕自開口：「引擎是機甲其中一具核心，而且注定了其體積龐大。所謂機甲引擎定制結構，便是機甲在鑄形的時候事先選用引擎，然後於機甲組裝的時候可以完美置放引擎在其中的結構。」

老人瞪了他一眼：「明白了沒！？」

張風面露喜容，很有禮貌的向老人行禮：「謝啦老伯。」語畢，他又再如饑似渴的看著書。聽到稱呼他作老伯，老人一愣。

這小子不知道自己是誰？

雖然垂垂老矣，但他終究還是風光過，也是一位大人物。多少走進小黑房的人對他恭敬有禮，雖然他面上不屑理會，但內心還是對於「還有人記著自己這個老頭」而感到高興。

現在，我的名字已經消失在年輕人的認知了嗎？

想到這裡，他不禁面露苦澀，旋即便重新執起筆來。他本來就是看淡名利之輩，若是他想要追名逐利，莫說為人所記，天下沒甚麼是他不能垂手可得的。

只是沒等他想到甚麼，對面又傳來那種令人抓狂的「索索」聲響。

任老人再淡泊名利，張風自有撓頭聲煩。

老人再次瞪眼珠子，捲起了手袖像是要大打出手：「又有甚麼不懂了！」

張風訕笑兩聲，也是看出這老人不太好脾氣：「甚麼是機甲反控系統？」老人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像是想要看出這小子是不是來調侃自己。

一問一答。

張風問的總不是多高深的問題，反而是一些對任何工程師而言相當粗淺的基本功。良久，張風看到時間不早，便再次向老人行禮，把日誌放好以後便走出小黑房下線不見。

老人皺著眉頭，覺得這小子哪裡看都透著古怪。

有資格進來小黑房的，只有可能是那些大人物的子弟輩，又或者是得意門生。老人平靜伸手，一個光幕面版出現在他身前。哪怕他把小黑房裝得再真實，這裡終究是虛擬網，是一處充滿著不可能之地。

老人操控著光幕，不斷將黑房的錄像畫面重播。那正是張風在這裡看書的一幕幕，怎麼看這小子都不像裝模作樣，而是真正的看了起來。這種發現，令老人有點驚奇與茫然。

雖說他撰寫著這些不是為了甚麼，更多只是不想讓一身衣缽就此泯滅，又是想要在世界留下自己人生最後的痕跡。以往那出入黑房的那些年輕人，也只是裝模作樣看上幾眼，沒多少個真正對這種老古董感興趣。

張風，是第一個。

當看到張風認真查看自己努力書寫的痕跡，老人又是驚喜，又是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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