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天搖地裂,城市像被摁在末日的掌心中顫抖,四周詭異地靜默,只剩碎石崩塌的碾壓聲在狂風中回蕩,如同巨獸咀嚼人間。
突然,一道雷光劃破天幕,如利刃橫掃,照亮數棟在崩毀邊緣劇烈搖晃的高樓,其倒塌的影子在雲霧與閃電交織間撕裂而下。
「該死!」這是家威有生以來碰過最大的地震,他幾乎要趴在地上才能穩住自己,看著校園裡猛烈搖晃的樹影、不斷開闔的門窗、到處翻滾的垃圾與桌椅,第一次有了可能會死在這裡的任命。
玨玟四肢著地,像是在行舟上平衡船身般搖擺身軀,淡定的神情也有一絲驚恐,顯然是她第一次遇上地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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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家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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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鳴中夾雜著個聲音高喊了他的名字,家威反射性地抬頭一看,有個巨大的黑影從倒塌的教學大樓中奔騰而出,穿過了煙塵,顯露出了沿白色毛皮、利齒、利爪以及盈滿殺氣的眼神。
米米的巨口驟然張開,彷彿一座血色洞窟朝他襲來,腥臭的氣息如烈焰般撲面,那暗紅喉嚨深不見底,宛如地獄入口敞開在他面前。
「蛤!?」想起身往後跳,但搖晃的地面讓家威沒踩穩,只是往後一跌,把娜娜壓在身後「糟──」
血盆大口近在眼前,黏膩的口水在口腔中噴濺,尚未聞到的腥臭味已在他腦海裡浮現,而喉嚨深處是見不到底的深淵。
米米突然往旁邊一偏,咬合到了錯誤的位置,原來是玨玟連忙趕來撞開攻擊,卻失去了一隻手臂。
「嗯……嗯?」在傾斜的地面站穩腳步,她看著再生遲緩的左手,感到新奇「為什麼?」
「呸!」米米猛然將斷肢吐出,落地一瞬,那隻手像枯枝般扭曲腐壞,化作一具具貓屍,隨後融爛成一灘黑色膿泥,還伴隨一股惡臭「居然讓我吃這種穢物。」
「……你身上有很濃的味道,媽……羅巧雯的味道。」抽動著鼻頭,玨玟拱起了背「你把她吃了嗎?」
「荒謬,讓開!」米米扭頭撞了回來,玨玟抬手格擋並往後躍起,化解了衝擊,但被撞飛到了半空中。
順勢,她拎起家威。
「咦!?」慌亂之中娜娜從他的背上滑落,家威雙手緊扣她的腋下避免脫離。
「閉上嘴。」玨玟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完全看不透任何想法「小心咬舌頭。」
「什麼意──咿!」說到一半就被往後一扔,以拋物線飛向校外。
「這樣就不礙事了。」頭也不回,玨玟輕盈落地。
眼看就要越過學校圍牆,家威看準地面準備墜落,但圍牆……突然變高了!?
不,不是圍牆變高,而是有個巨大的東西抬了起來,由半空中的視角家威很快地可以確定,有個類似巨蟒的東西沿著學校圍了一圈。
這東西在家威越過圍牆前抬起身體擋了下來,把他彈回校內後又再次平息。
「這也有縫線!?」那東西身上的紋路並非鱗片,而是像布料的網狀結構,有了剛剛稻草人的經驗,家威很快地鎖定了假設「地震魚?」
是班級攤位賣的娃娃之一,也是羅巧雯的手工娃娃之一,相當長的身軀讓它一下子就賣出去了。
家威摔落在地,渾身發疼,但他率先確認的是摔在一旁的娜娜是否哪裡有受傷,強忍著痛楚端詳著「可惡……接二連三的……就是要阻止我離校?」
一滴雨悄然墜落,點在他輕撫娜娜額頭的手背上,彷彿這一切尚未終結。
啪𠴲!
隨之一聲霹靂劈穿天際,震得耳膜幾欲炸裂。數棵粗壯老樹當場應聲倒塌,如同脆弱木偶。暴風怒吼、烏雲翻湧,雨線傾瀉如決堤的洪水。
看著家威被羅巧雯的娃娃給擋下後,米米更加確信自己的行為正當性,認為這鐵定是羅巧雯依照緣線指引而設下的保險,讓自己能更快的將這小子給誅殺。
「我不會讓你過去的。」失去左臂的玨玟卻依然靈動如影,像獵豹滑過敵掌,風中留下一道模糊殘像。
她幾個俐落踏步便已踩上巨犬背脊,翻腕擰身,竟將米米這頭龐然巨獸過肩拋摔,掀起地面巨響,彷彿整個校園都震動起來。
米米狼狽地摔在地面上,頓時不敢大意,但落下的大雨彷彿是一種倒數計時,提醒祂時間所剩無幾。
「搞不清楚狀況的傢伙閃一邊去!」米米咬牙憤恨低吼,著急得前腳不斷交錯踏地,泥水被濺得到處都是。
「把媽……羅巧雯吐出來!」在雨水的洗禮下,玨玟扭了扭肩膀,黑貓們總算竄出傷口,長出了新的手臂。
見這殭屍認知似乎仍有障礙,米米知道多費唇舌沒有意義,但若要與她拚搏想必會耗上不少時間,畢竟是超越妖魔鬼怪的存在。
儘管如此,心急如焚的米米心生一計,在對方衝上來之前喊了一句「把廖家威殺了!羅巧雯就能回來!」
肉眼可見,玨玟動作停頓下來,彷彿是佇立在雨中的雕像般靜止,仍跪在地上的家威被嚇得分神,也動也不動地望著這位殭屍少女的下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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