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載版】魔型娜 - 皮蛇篇-2

「那我要速戰速決囉！出來吧！式神！大空丸！」

咦？式神？

這聽起來超帥的，讓我不由得回頭看看。

「咦？這是？」跟我想像的不太一樣。

安全帽小鬼從包包裡掏出了一個鉛筆盒大小東西，展開它的機關，看起來像四隻腳，然後按一按手機後往上一拋，一台空拍機在空中飛舞著。

嗯？這不太對吧？

「去吧！大空丸！使用衝撞攻擊！」安全帽小鬼隨著號令，按了按手機後那空拍機便直直的高速往前飛，目標似乎就是那個脖子上有皮蛇的少年。

「這不太對吧！」我情急之下跳起來直接擊墜那台空拍機，而空拍機因為衝擊亂飛，卡在了樹上「這怎麼看都不是式神吧！」

「啊啊啊啊啊啊！我的大空丸！」

「啊，抱歉，它卡在樹上了。」

小鬼在樹下驚慌的語無倫次，多次試圖想爬上去，基於愧疚感，我也幫忙想辦法把那空拍機弄下來，而在半小時後終於依靠附近住戶借的曬衣桿戳下來了。

過程中這小鬼完全沒有脫掉安全帽。

「話說，你穿這樣不熱嗎？」

「哼！在我把大空丸整修好之前！這場勝負就先等等吧！不准偷跑喔！」話一說完就抱著空拍機跑走了。

真是完全不聽人說話啊。

那對母子也早就不知道走去哪裡了。

想當然爾，我也就直接回家。

「回來啦，感覺你沒甚麼變化啊。」娜娜正窩在沙發上看電視，如果是一般人在場大概覺得客廳鬧鬼了吧，不過事實上也沒錯……

「托妳的福。」我理所當然地在她旁邊坐下。

「嘿──是有真本事的廟公啊。」

我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在桌子上玩耍的兩隻魍魎，然後看了看電視，新聞正在播報一個在山中迷路四天的老翁，敘述的相當離奇，聲稱是遇到魔神仔了。

「妳覺得呢？他真的遇到了嗎？」

「不知道，也許有也也許沒有，山中魔神仔是真的很多，但也未必每個都這麼勤勞，人類道是太容易把自己的過錯推托給非人之事了。」娜娜托著臉，似乎覺得有點無聊。

「……為什麼，我問妳喔，為什麼魔神仔要迷惑人類？是有甚麼原因嗎？」有點擔心冒犯到她，有點謹慎地問。

「沒為什麼，因為山上太無聊了，有人來就會想多玩一下啊。」

「難道都不會有罪惡感之類的嗎？畢竟生前應該也都是人類吧？」

「啊。」娜娜突然睜大雙眼看著我「你似乎有甚麼誤會。」

「咦？」

「並不是所有靈體都是人死後變成的，也更不是所有靈體有以生物的形式存在過。」娜娜說著這話時非常嚴肅，隨著每一個字，臉也逐漸向我湊近「你聽過『妖魔鬼怪』這個成語嗎？」

「嗯……嗯，無論是誰都聽過吧。」

「這不是單純的成語喔。」

「蛤？」

「正確來說它是照順序排列的非人階級，妖魔鬼怪，你所認知的靈體應該是鬼吧。」

「痾……聽無啊……」

「妖：任何靈體經過一定程度修練，卻對現世還有留戀，便會成為妖；

　魔：任何負面思緒、情緒的集合體，完全的非人之物，基本上都是邪惡的；

　鬼：生物死後若仍有留戀會成為的靈體，可以視為你們口中的幽靈；

　怪：極其罕見，介於生死之間，特徵是生物的非科學變異，可以視為怪物，比如狼人、吸血鬼之類的。」

「……」怎麼今天的資訊量這麼大啊。

「簡單來說，魔神仔並不需要是人死後變成的，大多都只是單純的惡念集合體，只有少數像黃衣山鬼這種山魅是遇難者轉變而成，所以你想要說的是身為魔的我們應該要有同理心嗎？」娜娜的雙瞳閃爍著紅光。

「這……可是我覺得妳對我很好啊。」

「哈？哪、哪有！」不知在驚慌甚麼，纖纖玉手緊緊的揪住我的衣領。

「妳看，不僅救我了於水火之中，還成為我家地基主保護我們一家的安全，還因此差點在結界中喪命，現在還愉快地跟我生活在一起，感覺跟媒體說的魔神仔天差地遠啊。」

「……」本以為她會繼續大吼大叫的反駁我，卻愣愣地盯著我看，過了幾秒後才幽幽的說「我是紅衣小女孩，是惡名昭彰的魔神仔，山魅之王，你應該畏懼我，也應該畏懼所有非人之物，我們不應該打好關係，我只是為了養精蓄銳而待在這裡，待我可以獨立離開之時，便是你的死期。」

雖然這些話早就聽過了，但第一次這麼鄭重地聽到還是令人有些緊張，我嘴巴微張的不敢直視她，得想辦法轉移話題。

「那個……那……神明呢？神明都去哪了？人人都說舉頭三尺有神明，為何我都沒看見？那些被妖魔鬼怪纏身的人不是應該受到神明的幫助嗎？」

「你說的神，是指甚麼呢？」

「咦？」

「是像基督、天主說的造物主嗎？還是說是佛教的經過修練達到至高境界的佛陀？還是泛指道教的神仙呢？」情緒似乎稍微放鬆了一些，娜娜退回沙發的角落，有意無意地玩著自己的紅色披風。

「痾……我沒想那麼多，就以台灣最常見的那些道教神明為例吧。」

「那些不算神。」

「蛤！？」小心害我被讀者出征啊！

「只能算是仙吧。」

「感覺又要科普了呢……」

「沒錯喔，神這個字，其實比較接近造物主的概念呢，不過佛陀也修練到接近神的境界了，可以說是我們完全無法觸及的世界吧，就不細說了，簡單來說，你們人類常常膜拜的基本上都是仙，都是人死後經過修練有法力、靈力，可對現世造成影響，且正向正義，對現世鮮少留戀，你可以理解為高潔的鬼。」

今天娜娜話很多呢，可能被丟在家真的很無聊很寂寞吧。

「本來這些仙的確會對人類出手相助的，在幾十年前，路上隨處都可以看見祂們，但現在基本上不出手了。」

「為什麼？祂們都去哪裡了？難道我們拜拜都拜辛酸的嗎？那神呢？神會幫我們嗎？」

「修練到神的高度，我們這些俗事祂們是不會關心的，更認為一切都是因果循環、試煉、命運，我們要自己想辦法，修行看個人，而仙的話，其實祂們就在我們身邊喔。」

「蛤？」

「祂們其實數量蠻多的，跟所有靈體一樣喜歡到處徘徊，只是你看不到而已。」

『看得見及是有緣。』廟公的話浮現在我腦海裡。

「就像你在路上也沒辦法看到所有鬼魂一樣，頻率是不同的，有緣份、或是對方想讓你看，你才能看見。」

所以說……雖然我看這房子裡只有我跟娜娜還有兩隻魍魎，可能其實到處都是靈體，只是我不知道。

「娜娜妳……看得到嗎？全部的靈體。」嚥了一口口水。

「沒辦法喔，看不看得見其實很難掌握呢，但我的確是能看到比你多的靈體就是了。」

「嘿──」

「放心吧，你不會受到看不見的靈體的傷害的，如果會有聯繫，你就會看得見祂，說太多話了，我先回房休息，電視你自己看吧。」娜娜把遙控器遞給我，之後就安靜的關上房門。

「如果會有聯繫就能看得見……啊……看得見及是有緣嗎？」

我細思著這段話，變愈來愈在意那個皮蛇少年，廟公說我能幫助他，娜娜又說神明基本上不插手幫忙了，我是不是……更應該協助他呢？

在房間裡的娜娜把頭埋入棉被中，魍魎們則在她身邊跳啊跳的。

『妳最好……離他遠一點。』黃衣山鬼略微嚴肅的說著。

意識回到了在結界裡最後的對話，周遭風雨交加。

「你甚麼意思？」娜娜輕握拳頭，隨時準備好再幹一架。

「雖說我只是結界創造的山寨山魅，但因為頻率相近，我跟真實的黃衣山鬼還是有連結的，我們這裡發生的事，祂基本上也能略知一二。」

「所以呢？」

「我就簡單地說吧，經過我們剛剛打了一架，靈力波已經洩漏出去了，之後將會有愈來愈多麻煩找上門，不管目標是那男的，還是妳，如果不想讓情況失控，妳最好離開他，請道士重新把他封印住。」

「這簡單地說還真長串呢，這與我有甚麼關係，我怎麼會是目標？」

「妳心知肚明吧，妳說妳是紅衣小女孩？魔神仔？」

「是啊，那個惡名昭彰的魔神仔，忌妒嗎？」

「哈哈哈……少騙我了，跟妳交戰過我很清楚，妳才不是甚麼魔神仔，妳只是背著紅衣之名的XXXX而已，別逞強了，聽我的勸吧。」

「……你為何要幫我？」腳下的鎖鏈被扯動了一下，周遭的暴風雨似乎開始擠壓。

「因為你們救了我妹妹。」山鬼掀起斗笠，李長勇的臉在斗笠下笑著，一眨眼便融入風雨之中消失了。

「你們覺得我該怎麼做？」娜娜看了看東跳西跳的魍魎們，得不到任何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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