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載版】魔型娜 - 犇末篇-15

「所以⋯⋯是因為羅巧雯違逆了那個什麼『緣之線』的安排才會引發這一切災難的嗎？」家威揉了揉幾乎失去知覺的小腿，指尖在被米米打穿的傷口與用來應急處理而填充冰塊的交界處一碰，立刻倒吸一口涼氣，眉心皺得像被雨打皺的紙。

「是的。」米米抖了抖濕透的耳尖，甩落成串的水珠，砸在碎石上發出細碎的啪嗒聲。

「所以你為了阻止這災難，決定殺了廖家威？」娜娜抱著尾巴，將沾血的手指送到唇邊，像貓一樣細細舔拭，舌尖繞過傷口時微微顫了一下。

「是的。」祂略微移動前腳，積在毛上的雨水瞬間傾瀉而下，冷不防潑了家威一頭。

「哇啊！」他一個側身躲避，卻還是被澆得滿臉水光，瀏海貼得亂七八糟。

在一個較高的碎石丘上，家威、娜娜、紙紮大叔三人都坐在米米的胸膛之下避雨著，雖然有些對不起米米，但這也算是讓祂做些小小的贖罪與補償。

「抱歉。」米米無奈地僵直身軀，避免抖落更多的雨水。

「你殺意堅決，卻因為一個巧合而停手？」娜娜歪頭苦思。

「那並不是巧合。」祂語氣沉緩，像在翻動一張陳年的卷軸「一張事先依照緣之線而吸收了破魔槍的咒符，在今時此地發揮了作用並阻擋在我身前，表示目前的因果走向仍在緣之線既定路線之中，既然如此，我便沒有繼續下殺手的道理。」

「為何是殺廖家威？」大叔伸手擦拭額頭上的雨水「我的問題是，您怎麼確定殺了他就有效？」

「⋯⋯我不確定。」祂微微偏頭，但躲不掉三人不可置信的視線「但這是我唯一能做到的事。」

「那為何一定是他呢？有沒有可能殺了大叔也有效？」娜娜摸著右腿的斷面，上面貼了一張紙紮大叔給的符，可以感受到缺失的部位正逐漸生長回來。

「咳咳！」大叔咳嗽表示不滿。

「一定是他，這些日子巧雯的行動基準都跟他有關，而且⋯⋯」狂風又強了些，米米的尾巴緩緩移動，將三人輕柔地攏入懷中，毛尖挾著雨氣貼上家威的頸側，令他忍不住縮了縮脖子「巧雯會消失，就是因為沒有接受他的吻，因果一定是結在他身上。」

「啥！？」娜娜從地上彈了起來，頭頂直接撞上米米的胸膛，耳朵與尾巴都高高豎著「吻？」

「痾⋯⋯是呀，當時氣氛都很到位，真的差點就吻上了。」家威尷尬地低下頭，指尖在褲縫上亂撥。

「⋯⋯說的也是，從一開始你就是喜歡她呢，真是恭喜呀。」娜娜重新坐下，背脊繃直，尾尖卻微微蜷著。

「娜娜？」

「一開始還是我湊合你們的，這樣說起來我應該高興才對。」

「⋯⋯娜娜？」

「唉！真是⋯⋯怎麼這就忘了呢。」

「娜娜！」家威急忙從後環住她的肩，聲音在雨幕中顯得有些心虛「我、我們沒吻上喔！就是因為羅巧雯拒絕了，所以才會變成這樣啊。」

「但如果她沒拒絕，你是不是就會吻上去？」

「痾⋯⋯對⋯⋯」

「渣男。」她甩尾一記，尾巴的毛刷過他腰側，讓他打了個激靈。

「咦！？」

看著兩人鬥嘴，大叔決定不要攪和進去，抬頭看著米米說「看來大家都是不坦率的人呢。」

「年輕的靈魂，這個自然。」米米緩緩閉眼休息。

「我口中的大家，也包含您喔，彌守大人。」

「我？」

「聽你的說法，其實比起阻止天災，您其實只是想要讓大小姐回來吧？」

米米瞪大了雙眼，望著破敗的廢墟愣了片刻。

「哼哼⋯⋯或許是吧，緣巫女⋯⋯真是不可思議的存在。」音調裡挾帶著思念，眼神已望穿雨幕，思緒似乎飛向了不知何處的回憶裡。

祂甩甩頭，又抖落了大量雨珠。

「那麼你呢？表現得毫不在意，其實心急如焚吧。」

「在說什麼呢。」

「哼，謹慎的你，出門居然會忘東忘西？」

大叔摸了摸胸口空空的口袋，意識到自己身上並沒有菸，也沒有打火機。

「哈哈⋯⋯這您也能看得出來。」大叔摸了摸鼻子，轉頭看向小倆口「好啦，該繼續討論正事了。」

家威此刻正一臉委屈地順著娜娜的尾巴毛，像個想討好主人卻不自知的貓，並沒發現娜娜雖背對著他，狐耳卻隨著他手指的每一次撫動輕顫。

「咳咳！」他再次咳嗽吸引他們的注意力「你們是在調情嗎？」

「蛤！？」家威與娜娜齊聲高喊，同時也鬆開了手、抽回了尾巴。

在兩人反駁前，大叔先一步抬手制止「我沒興趣知道，我只想討論正事，接下來我們要怎麼辦？」

「⋯⋯怎麼辦？」這問題難倒了家威，他毫無頭緒。

「如果什麼都不做，我想災害只會繼續擴大到滅國吧？趁現在風雨勉強穩定時趕緊討論出結果。」大叔站起身，整理了一下大衣「如果討論完，解法依然只有『殺了廖家威』這個選項的話，或許我會動手。」

「你敢！」娜娜炸毛般的全身瞬間蓬成一團，讓家威目不轉睛地看了足足三秒才回過神。

「所以我們靜下心好好討論，可以嗎？」整理大衣的手慢條斯理的輕撥雨珠「彌守大人，就你所知，有我們的幫助的話，除了殺了他之外還有其他方法嗎？」

「這個嘛⋯⋯如果有緣巫女的話⋯⋯」

「等等，我想確定一下。」家威像個學生舉起手「所以羅巧雯現在到底在哪裡？」

「她消失了，在你面前不是嗎？就在快要親到的時候。」娜娜語帶酸苦地說。

「痾⋯⋯我、我知道，我的意思是，消失是消失去哪了？總會有個地方吧？難道她是死了嗎？」感受到娜娜的怒意轉化成炙熱的體溫，烘乾了附近的水氣，家威不由自主地朝她靠近了一點。

米米抬頭仰望雨幕，聲音在風中被拉得悠遠「沒死的，死了的話『末法之門』會開啟。」

「蛤？」這次連大叔也難掩困惑。

「這討論下去會偏題的，總之我能保證她還活著，我想⋯⋯她應該是被拋在因果之外⋯⋯哈叱！」米米打了個噴嚏，胸腔震得三人頭頂像有顆大皮球炸開，雨水亂灑一地。

「因果之外？這又是什麼？」

「畢竟她違逆了緣之線的安排，而且據她說法，跟你接吻確立交往關係是相當關鍵的一步，許多緣之線的結都綁在這上面，所以沒吻上的話，這些結會炸開，所有的因果會將她拉扯，直到鬆掉的結重新被撐緊。」

三人的沉默，表示沒人聽得懂。

「總之，那是個只有緣巫女能涉足的空間領域，我想⋯⋯」

「所以只要能去到那個空間，找到緣巫女──羅巧雯，就能解決一切對吧？」娜娜甩了甩剛長回來的右足，指尖在毛上滑過，動作像是在試探新生的肢體。

「但只有緣巫女能進到那個空間不是嗎？」家威苦笑，覺得這根本是雞生蛋蛋生雞的問題。

紙紮大叔像是突然想到什麼，看了看家威，又看了看娜娜「不。」

他拍掌一下，一臉茅塞頓開的表情。

「所謂的緣巫女，不就是可以牽動所有緣之線的人嗎？」

「大致上沒錯。」米米微微頷首。

「因果之外，意義上來說就是緣之線的另一側？」

「⋯⋯是？」米米自己也不是很確定了。

「既然如此，那現在被所有緣之線糾纏的人，不就差不多是緣巫女的存在了嗎？」大叔舉起食指，似乎認為自己提出了一個好方法「緣巫女能做到的事，他鐵定也能做到吧？」

傾盆大雨嘩啦直下，狂風呼蕭蕭地刮過，三人一犬紛紛靜默，雨水打在彼此肩頭的聲音清晰可辨。

「然後──？」家威皺著眉，聲音拖長，像是怕自己問了蠢問題。

娜娜兩指捻著臉上的細毛鬚，眼睛瞪得圓圓的，耳尖因驚訝微微抖動「你是想說⋯⋯如果是現在的廖家威，能做得到？」

「似乎有這可能性。」米米的聲音帶著一絲按捺不住的亢奮，尾尖在地面輕敲了幾下，像是在節拍中催促。

「等等，只有我聽不懂嗎？」本家威環顧眾人，滿臉懵然，本以為大家的沉默是因為不懂，結果發現只有自己是個笨蛋。

大叔忽然伸手，雙掌結實地拍上家威的肩膀，拍得他微微一晃「你只要知道，現在的你，基本上相當於近似於一位緣巫女。」

「等等⋯⋯你們的意思是——」家威瞳孔微縮，呼吸有點急促「現在要靠我了？」

「是的。」

娜娜微微仰頭，露出一抹不知道是在驕傲還是幸災樂禍的笑「姑且先試看看？」

「我不知道該怎麼做呀，如果我知道還會在這吹風嗎？」家威緊張地站了起來，本以為自己頂多只要在後面的事情上給些助力，結果居然是主角！？還要嘗試自己聽都沒聽過的能力，這絕對是太強人所難了。

「但現在有可能做到這件事的只有你，不然，就只剩殺了你這辦法了。」說著，大叔還亮出紙紮小刀。

「⋯⋯好、好吧，我⋯⋯努力一下。」家威強忍小腿的痛楚，雙腳與肩同寬站立，鞋底碾得碎石咯咯作響，雙手先是在空中徘徊，不確定該放哪裡好，最後決定在胸前合十成祈禱姿勢，雙眼輕闔，深吸一口帶著泥土與血腥味的雨氣，緩慢地安撫慌亂的心跳。

此時，他想起了平時與阿嬤一同參拜的心境。

心漸漸靜了下來，雨聲卻格外清晰，狂風攪動他的衣角，如同章魚的觸手纏上四肢，腳底下的大地隱隱震動，像遠處的巨獸在沉眠翻身。家威努力讓呼吸沉下去，讓心跳的節奏與天地同步。

讓世界與他合為一體。

在心中默唸。

向上天祈求般。

腦海中，他想起與阿嬤一同在廟前插上三炷香的畫面，嗅覺中似乎真的有虛幻的香煙裊裊而上。

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4tUrMb5tY

『羅巧雯！回來吧！』

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UFOU6CK67

「⋯⋯」

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nzt09GbQl

『我要去因果之外！』

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JzJf5dQAo

「⋯⋯」

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Blw3dSkBB

『讓緣之線回到羅巧雯身上！』

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gePzx1dGE

「⋯⋯」

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N48WDgI9U

『災害停止！』

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UVBrH18Fj

「⋯⋯」

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v0yFDeWii

「如何？」看家威緩緩睜眼，娜娜有些擔心地湊近。

「我沒──」他剛張嘴，腳底忽然一陣劇震，碎石滾落，重心不穩的他條件反射地抱住娜娜的肩膀，臉幾乎埋入她的脖頸中。

「看來沒有成功。」大叔又掏出了紙紮小刀。

「我想也是。」米米的鼻孔噴出一口白霧，熱氣在雨中瞬間消散「在這裡八成是不行的。」

「蛤！？意思是有個特定的地點？」被娜娜無情推開的家威，抬頭看向巨犬那早已癒合的下巴。

「是的，若不是緣巫女，想在【牛之屋】外感知緣之線是近乎不可能的。」

「你為何不早說！？」家威耳尖發燙，剛才還以為自己觸到了什麼緣之線的端倪，結果只是在耍白癡。

「因為⋯⋯想說說不定⋯⋯」

「牛之屋？」大叔說「不是在日本稻生本家嗎？」

「是，也不是。」米米似乎逐漸站累了，前足原地踏了幾步舒緩肌肉「牛之屋是緣巫女的儀式用屋，只要儀式咒物存在，在哪都能建牛之屋。」

大叔點點頭表示理解。

「好怪的名字。」家威拍了拍米米的前足「那我們趕緊出發吧，我也不好意思讓你一直幫我們遮風擋雨。」

「牠可是一直想殺你耶，遮點雨是應該的。」娜娜伸舌舔順手上的毛，又嘔了幾聲將嘴裡的毛吐掉。

「我們該怎麼去？在狂風暴雨中徒步幾公里？」大叔皺眉「大小姐家可遠了。」

「就讓米米載我們去啊，以牠的腳程應該很快吧。」基於剛剛的經驗，這次娜娜將手伸向米米的遮蔽之外接了雨水，往肚子上抹了抹，洗掉髒污與血水。

「如果你們覺得在我背上淋雨並努力不讓自己被甩下去是個好主意的話，我無所謂。」

「那我──」大叔掏出了冥紙，似乎打算折些什麼。

「別忘了，學校仍被那東西給困著。」米米用鼻尖指了指僅剩斷垣殘壁的學校圍牆外，那依然緩緩繞行的巨大地震魚。

「既然那是羅巧雯的娃娃，不是應該是友方嗎？」反覆的接水擦拭身軀，娜娜有些失去耐心，乾脆一頭扎進旁邊積水的水窪裡，像個小動物一樣滾了一圈又甩了甩身上的毛，最後用靈氣烘乾自己，毛蓬得像團雲。

毛皮蓬鬆，就像個娃娃。

「畢竟只是個式神，只能接收單一指令，想必失控的那瞬間只接到了『不得讓家威離開』的指令吧。」米米依序抬腳伸展筋骨。

「這又是為何⋯⋯」

「不清楚，只能這樣想，也許不這麼做，就不會演變到現在這局面，也就是說家威可能會逃走，失去將巧雯帶回現實的手段。」祂的肚子抽動了幾下，忍不住抬起後腳抓了抓側腹，揚起劇烈的風與水花「抱歉⋯⋯」

「所以你有什麼好方法離開這裡嗎？我們閒聊太久了。」大叔仍握著冥紙，不確定該不該行動。

「還記得我原本附身在娃娃上嗎？」米米伏低身軀，肌肉繃成一道弧線「再附身一個，易如反掌。」

剎時，米米彈射躍起，祂像弓上離弦的箭一般撲向地震魚，整片魚鱗在祂觸及時泛起一圈圈波光。

即便是巨犬，看起來似乎還是比那地震魚的眼睛小一點。

三人的上方頓時抽了空，磅礡的雨水再次澆在身上，剛剛弄乾的身子又濕了，娜娜氣得原地跺腳。

一眨眼功夫，米米就消失在某片魚鱗之中。

「抱歉抱歉。」祂的聲音從地震魚嘴裡傳出，又寬又長的身軀緩緩挪移，最終整個魚頭面向了三人「進嘴裡來吧，我帶你們過去，這樣比較安全。」

那深淵巨嘴，確實能將三人一口吞下。

雖說是娃娃變成的巨魚，但視覺上不禁讓家威彷彿聞到了魚腥味。

「你們去吧，我還有事。」大叔收起手中的冥紙，伸了個懶腰。

「什麼？你不一起去！？」家威的聲音明顯緊了幾分，少了唯一的大人同行，空氣便多了種不安的涼意。

「會怕啊？」娜娜掠過家威的視線，也許是想趕緊再把自己弄乾，先一步跳進魚嘴中。

「不，我真有事，這裡總得有人收拾殘局。」他看了看米米，但不確定視線該對在哪隻眼睛上。

「我會保護好你們的，放心吧。」米米沉沉地說。

「⋯⋯好吧。」牙一咬，家威也跳進魚嘴之中。

米米緩緩闔上魚嘴，身軀蜿蜒挪移，在半空中滑行的姿態宛如巨蛇於水中盤旋，雨絲與她擦肩便化作一圈圈渦紋。

看著眾人安然遠去，大叔才將一直插在地上的破魔槍拔出，金屬摩擦聲低沉刺耳。隨著他手腕一甩，卡在槍尖的石製砲彈崩碎，濺起的水花在雨幕中像被瞬間蒸白的煙霧。

「你別躲了。」他踏著碎石，一步一步逼近，槍尖貼著地面劃過，拖出一條不規則的火花痕。劃破的水面冒起縷縷蒸氣，落在槍身上的雨珠更像遇火瞬乾「或者要我把你拖出來？」

雷聲翻湧，隨著娜娜的離開，周圍的電光又開始瘋狂竄動，看來剛剛她有做某種程度的電場抑制，避免站在高處的米米受到電擊。

「三。」

槍尖一敲，地面的碎石炸開一個窟窿。

「二。」

又一聲脆響，石屑如散箭四射。

「停停停，我只是⋯⋯走得慢而已。」孫玄從一面傾斜的石牆下爬出，半邊身子還縮在陰影裡，聲音帶著急促的氣息。

「⋯⋯你要坦白一下嗎？」大叔再一次輕點地面，碎石飛濺，帶著威脅意味。

「坦白什麼？」他勉強擠出乾笑，面色蒼白得像紙「我只是在這躲雨而已⋯⋯」

轟！

孫玄背後的石牆炸裂成無數碎片，雨水順著他的額頭滑下，原本隱在暗處的左眼終於暴露。瞳孔深處，無數細密如髮的小黑蛇正蠕動著竄出，纏繞上他的臉頰與耳根，甚至有幾條懸在半空，尾端不停抖動。

「這個。」大叔的槍尖直指他臉側「別想瞞我，我能感受到你身上的魔障。」

「⋯⋯」他拖著蹣跚的步伐走出陰影，雷光映照下，原來不只是左臉被黑蛇盤據，左半邊身體幾乎都被濃稠的黑色黏液覆蓋，其表面不斷翻湧，時而鼓起蛇首，時而有貓形的輪廓竄出，卻很快被黑蛇纏緊拖回。

他嘴唇泛紫，呼吸細顫，像是每說一個字都要抵住一陣寒顫。

「我只不過是把殭屍吸收罷了。」

「你終究還是墮落了嗎⋯⋯」大叔臉色一沉，抬手一揮。

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lD3knGt5q

ns216.73.216.54da2

Reading Theme:

Font Size:

Line Spacing:

Paragraph Spacing:

Load the next issue automaticall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