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天再怒
醉紅苑裡，藍光漸漸放大，直向花少爺襲來。
儘管王八曾向雲雀講解過這東西，也給她看過了，但此時一見，她仍止不住驚訝。
這個世界擁有許多國家，其中較大的共有五國，分別為東瀛、西垣、南滄、北冥，以及位於正中間的，乃是一片常年迷霧籠罩之域，人稱黑嶺。傳說日月之光皆難穿透，唯餘陰影盤桓。
然而五大國皆使用同一種曆法，看同一種史書。這曆法被統稱為「太初曆」。在太初曆誕生之前，曾有過一段長達數萬年的古遠時代。雖然也留下些書冊，卻多已字跡模糊，難以辨識；另有一種方形堅硬之物，原本似乎能載錄更多訊息，卻在後世不知何故盡數銷毀。
即便如此，人們仍在殘破斷簡與傳說中捕捉到些微線索——太初曆之前的紀年，似乎被當時的人稱為西元。
而事情發生在西元的五千年，那時有個極為強大的堅硬怪物，據史料記載，他應被稱作AI母體，其具體形態和本質已不可考。它曾以強大能量佔領全球，幾乎消滅全人類，剩餘人類與母體展開了長達近三十萬年的對抗。最終，在一本名為《長生訣》的書籍指引下，人類取得勝利。
隨後的事蹟接近神話：人類戰勝母體後，世間萬物大半毀滅殆盡，但《長生訣》卻賦予人類神奇力量。起初，人們並無察覺，但逐漸有人能操控火焰、有人馭水，各種奇異能力慢慢顯現，並逐漸成為人體一部分，後來人們稱這奇異能力為太衍。
此後，人類以太衍為依憑，不僅得以在荒蕪的殘世中重建家園，也逐漸形成各種傳承與門派。不同血脈展現不同的太衍：有人以火御兵，有人以水為盾，有人能借風而行，有人能喚土築城。
太衍遂成為新時代的根基，深植於血脈與記憶之中，成為後世武道與國度強弱的源頭。
為避免母體之禍重演，人類請來能消除記憶的「乎極」，施法令全人類的記憶盡數消失。施法完成後，當他們再睜眼時，眼前便是殘破屋舍與荒蕪景象，自然再無過往的知識與文明。他們不記得書冊，不記得器物，也不記得與母體爭戰的漫長歲月。於是人類重新拾起石與木，以最原始的方式生存下去，宛若古人降世。
而隨著時間流逝，全新的歷史時代也就重新來臨。
然而此刻，醉紅苑中，藍光翻湧，宛若當年母體之影再度甦醒。花少爺只覺天地一瞬間凝滯，風聲停頓，連心跳都似乎被壓迫住。
他立刻明白——這是母體的能量。王八的身上，竟殘留著那段神話般的恐怖印記。藍光在空氣中轟然炸開，帶著不容抵抗的力量，直直覆上花少爺的身軀。
「這就是……終結。」他心頭一沉。
下一瞬，藍光將他完全吞沒。巨大的衝擊聲響起，花少爺的身體被震得倒飛而出，如同破碎的紙鳶，猛然撞向後方的雕花木柱。
花少爺的身軀狠狠撞上雕花木柱，震得整片樓閣都隨之顫動，酒桌翻覆，玉杯碎裂，濃烈的酒香與粉塵混雜在一起，瞬間瀰漫整個醉紅苑。
隔壁房中幾名舞伎尖叫著跌倒在地，匆忙四散，衣袖拖過碎瓷，染上斑斑血痕。鼓瑟之聲早已斷絕，只餘下木板在震動後的吱呀聲，宛如亡魂的低吟。
「花少爺！」外頭有護衛驚呼，拔劍欲上，卻被藍光一逼，立刻退了數步。那股壓迫感直擊靈魂，彷彿稍一靠近，便會被撕裂成粉末。
藍光依舊在王八身邊翻湧，凝而不散，如同一頭古老的兇獸緩緩甦醒，將整座苑子籠罩在無形的牢籠裡。
而花少爺倒在碎木與塵埃之間，胸口急促起伏，唇角滲出一縷鮮血。他強撐著意識抬眼，看向藍光深處，目中閃爍著驚愕與不解：
「為何……你會有那種力量……」
整座醉紅苑的空氣，在此刻彷彿凝結到極點。
然而，比母體能量更加可怖的事情發生了。
四年前那場毀滅性的天災，被世人稱作「天怒」。如今四年過去，蒼穹再次震動，仿佛神祇再一次將祂的憤怒傾瀉人間。
吱呀——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LX5Fl3apd
整棟樓閣的樑柱在壓力下發出淒厲呻吟。
轟隆！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vHJMn7Hhd
天際雷聲猝然炸響，如萬馬奔騰，自雲端壓落。
嘩——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ja72jHp3z
瓢潑大雨隨之傾瀉而下，瞬息間沖刷整條街巷，燈火搖曳欲滅。
咻——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FVmQrku6W
一道刺目的光芒撕裂夜幕，帶著不容直視的威勢，直落醉紅苑頂端。
天地俱變，藍光與天威交錯，在人們眼中已分不清哪裡是母體殘影，哪裡又是神明的憤怒。
花少爺只覺天地齊壓，胸腔如被巨石碾碎，氣息艱難到極點。藍光仍在逼近，宛若母體之影再臨，而天威又從高空傾瀉，將他壓得寸寸骨骼作響。
「這……就是末日嗎……」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MKh8YTW2l
他喉嚨滲著血沫，聲音幾不可聞。
樓閣四周，牆壁震裂，朱紅木柱倒塌，舞伎與護衛已無人能站立，皆匍匐在地。有人哭喊、有人祈禱，聲音被暴雨與雷鳴撕碎，渾然不成語言。
花少爺的眼神卻異常清明。他盯著藍光深處的王八，目光裡有恐懼，有疑惑，卻更有一絲難以名狀的執念。
轟！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6960MMrgI
一道天雷直擊醉紅苑，整片樓宇瞬間崩裂。
在碎瓦與烈光交錯的剎那，花少爺的身影被藍光與天威同時籠罩。他的身體仿佛隨時會化為灰燼，但在那一瞬間，他的唇角卻忽然勾起了一抹弧度。
——像是在笑。
是瘋狂，還是領悟？無人得知。
天地震盪不休，而那笑容，卻在雷電與藍光交織的白芒裡，定格成驚心動魄的一幕。
此時此刻，無人知曉，這並非單純的天災。
遠在西垣郊外，大地同時震動。
一間茅草屋裡。
因周氏受不了徐清的追問，終於說出一段禁忌往事。
——關於邪神。
祂的名字，叫「月淵」。
千萬年前，祂降世人間，攪動乾坤，最終被一位名為「瑑」的少年斬殺。傳說祂與凡間一位女子生下孩子。
「可是……那已是千萬年前的事了，」屋裡有人喃喃，「怎麼如今還有人身上帶著邪神印記？難道是祂孩子的後代？」
這段簡單的對話，本只是鄉野私語，卻意外觸動天地根基。
蒼穹怒吼。雷霆落下。
天，再一次震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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