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九章 白衣人
話說自從徐清與沈曜被收留後,沈謙、周氏的日子愈發艱辛。夫婦二人原本並非京都人,而是特意來到城南的「福來客棧」打雜謀生。沈謙負責抬水、搬柴、掃院落,從早忙到晚,肩頭常常勒出血痕;周氏則在廚房洗菜刷鍋,油煙薰得眼睛發紅。原本微薄的收入,如今再多養兩張嘴,更是捉襟見肘。
夜裡回到破舊的住處,米缸見底,只能靠稀粥熬過一餐。屋內燈油極少,微弱的燭光映得四張臉愈發清瘦。周氏一邊縫補孩子衣裳,一邊暗暗發愁,針尖常扎破手指。沈謙看在眼裡,心裡憋悶,卻只能沉默。
街巷裡,京都的鄰人也漸漸生出閒話:「自家都快養不活,還收留外頭來的?」、「那男孩眼神冷得很,怕是不祥之人。」這些碎語像針一般刺進沈曜年幼的心,他夜裡常偷偷落淚,不敢讓人看見。
沈曜雖年幼,卻懂得夫婦的艱辛,總主動幫忙搬柴、掃院子,雖笨拙卻賣力。沈謙望著孩子的背影,眼裡閃過一絲複雜,只是拍拍他的肩膀,什麼也沒說。
日子一天天過去,像被無形的繩索緊緊勒著,喘不過氣。
直到某個黃昏。夫婦倆從福來客棧回到家裡,院子裡只剩徐清整理柴堆的身影。
街角,一道白影靜靜立著。
他身形清瘦,衣袂隨風而動,整個人卻像與暮色融為一體,無聲無息,仿佛自黑暗中生出。那雙眼極冷,沒有半分煙火氣,宛若一柄懸在夜空的刀。往來行人只覺心頭一顫,紛紛繞道而行。
徐清提著木桶走出來,抬頭便撞見他的目光。胸口猛然一緊,水幾乎潑灑。她不由自主地後退一步,那人卻忽然動了。白影一閃,已沒入屋內。
屋裏頭只有沈曜一人,小小年紀的他一見有個陌生男子闖入,心頭大駭,猛地抓起爐邊的柴棍橫在身前。雙手雖顫,眼神卻倔強,死死盯著來人。
白衣人並未立刻動手,他的身影一閃,便已站在屋中央,冷冷地俯視著沈曜,聲音低沉而冰冷:
「你就是……傳聞中的那個孩子?」
沈曜不懂他的意思,卻隱隱覺得這人來意不善。他屏住呼吸,喉嚨裡滾動幾次,卻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徐清看見這一幕,慌忙丟下木桶衝進來。只見沈曜小小的身子擋在白衣人面前,渾身緊繃。她心頭一緊,毫不猶豫地撲上前去,張開雙臂將弟弟護在身後。
「你是誰?!」她聲音顫抖,卻竭力壓著恐懼。
白衣人眼神微動,並未答話,反而伸出手,似要將徐清推開。他的舉動冷酷而直接,像是確認什麼東西,不容拒絕。
就在這時,院門「砰」地一聲被推開,沈謙和周氏趕回,正好撞見這一幕。
「怎麼回事?這男人是誰?」夫婦倆同聲問道。
白衣人眼神微動,沒有回答,反而抬手。掌心微光閃動,空氣驟然凝結,四壁像被無形的力量壓迫,寒意瞬間逼人。隨著他指尖一揮,光芒蔓延開來,牆角、樑木縫隙間浮現細密的符紋,旋轉閃爍,仿佛這屋舍早已是某種沉睡的陣法,此刻被他喚醒。
沈謙、周氏被刺得睜不開眼,急急想要上前卻發現四肢如灌鉛般沉重,無法靠近。
徐清張開雙臂死死護住沈曜,卻感覺那股光芒並非單純的亮,而是帶著一種壓迫心神的力量,像要將人徹底看穿。
白衣人低聲吐出一句話,帶著不屑又冷冽的語氣:
「哼……果然是他。」
話音一落,光芒收束,猛地凝成一道環繞在沈曜周身的白光,像是要把他整個人拖離地面。沈曜驚慌失措,卻強忍著不哭喊,只緊咬著牙。
「住手!」沈謙衝上前,嘶聲怒吼,奮不顧身地攔在孩子身前。他的手雖顫抖,眼神卻堅定無比。周氏也撲了過來,聲音顫抖到幾近破碎:「他只是個孩子!你要做什麼!」
白衣人眼角微微挑起一抹冷笑,俯視著他們,似乎對凡俗的憤怒全不放在心上。他沉默片刻,隨手收回掌心光芒,符文隱沒,屋子重新陷入暗淡。每一步轉向門口的腳步都帶著決絕與傲慢,頭也不回,嘴角帶著淡淡的戲謔:
「三日之內,好自準備。屆時,他必將拜我為師。」
說罷,身影一閃,白衣人已消失在夜色之中,只留下屋內眾人面面相覷,心頭翻起滔天巨浪。
(那個....看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