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我的天使女兒 - 第一章第五話

悠真拖著疲憊的身體走進自己的房間，咲希也像一隻好奇的小貓般亦步亦趨地跟了進來。

他需要一個空間來整理自己混亂的思緒。

「咲希。」

他轉過身，決定問個清楚。

「怎麼了父親大人？有什麼事是咲希可以幫得上忙的嗎？」

咲希立刻站得筆直，雙手恭敬地交疊在身前，微微低下頭，那畢恭畢敬的態度，與剛剛在客廳裡那個言詞犀利、吐槽毫不留情的小女孩判若兩人。

這180度的大轉變，讓剛剛才被狠狠吐槽過的悠真感到一陣說不出的不悅和彆扭。

（這傢伙…是人格分裂嗎？剛剛那股犀利的氣勢跑哪去了？）

「唔...」他清了清喉嚨，試圖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嚴肅一些，

「妳真的……完全沒有印象自己是從哪裡來的嗎？或者，是誰讓妳來的？」

咲希抬起頭，琥珀色的眼眸清澈見底，她認真地、緩慢地搖了搖頭，那神情不像作偽，更像是在努力回憶後，卻發現腦中一片空白的誠實反應。

接著，她像是卸下了某種無形的枷鎖，很自然地一屁股坐在悠真房間角落那張單人沙發上，雙腿還悠哉地晃動了起來，完全把這裡當成了自己家。

這個不經意的動作，反而讓悠真更頭痛了。

他無力地抬手捂住額頭，緩緩走到自己的書桌前坐下，椅子發出「嘎吱」一聲呻吟。

房間裡很熟悉，牆上貼著樂團的海報，書架上塞滿了漫畫和課本，一切都證明著他不過是個普通的高中生。

然而，現實卻給他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

「我只是一個高中生啊……」

他喃喃自語，聲音裡充滿了無力感，幾乎是對著空氣說話，「就在昨天，突然就有個女兒了，妳叫我怎麼接受……這壓力太大了……」

他話音剛落，身後就傳來一陣慌亂的聲響。

咲希對於悠真突然流露出的苦惱反應極大，她猛地從沙發上跳了下來，臉上那份從容和鎮定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極度的慌張和恐懼。

「咲希做錯了什麼嗎？是咲希的態度不對嗎？還是咲希不該跟進來？抱歉、抱歉、非常對不起！」

她語無倫次地道歉，朝著悠真不斷地鞠躬，小小的身體因為害怕而微微顫抖，眼眶迅速泛紅。

「不不！這不是咲希的錯，我並沒有責怪妳！」

眼看那雙大眼睛裡淚水已經在打轉，悠真頓時也慌了。

他幾乎是本能地從椅子上站起來，三兩步跨到她面前，笨拙地伸出手，輕輕撫摸著咲希那柔軟的橙色短髮。

掌心下的觸感溫暖而細膩，她的顫抖也透過髮絲傳了過來。

（啊…真是的…我在做什麼啊。對方只是個孩子，我怎麼能對她發洩我的壓力呢。)

「別怕，真的，我沒有生氣，也不是在怪妳。」

悠真的聲音不自覺地放得極輕、極柔，他蹲下身，讓自己的視線與她齊平，「我只是……有點亂而已。這件事太突然了，我需要一點時間來消化。」

咲希抬起掛著淚珠的睫毛，小心翼翼地看著他，那眼神像一隻受驚的小鹿，充滿了不確定。

她吸了吸鼻子，用帶著哭腔的聲音小聲問：「那……父親大人為什麼看起來這麼難過？」

這個純粹直接的問題，讓悠真心頭一窒。

他看著眼前這張梨花帶雨的小臉，所有的煩躁和混亂，忽然都化成了一聲無奈的嘆息。

「不算是難過，」他勉強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繼續用手安撫性地輕拍著她的頭，「比較像是……迷路了。對，腦袋迷路了，找不到方向，所以有點頭痛。」

他用了一個笨拙的比喻，但咲希似乎聽懂了。

她眨了眨眼，將淚水忍了回去，然後伸出小小的手，輕輕抓住了悠真還放在她頭上的那隻手的手腕。

「那，」她認真地說，「咲希會陪著父親大人，直到你找到路為止。」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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