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我的天使女兒 - 第一章第二話

夜色如墨，城市的光暈染了低垂的雲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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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凡人無法觸及的高空，兩道近乎透明的身影懸浮著，俯瞰著下方棋盤般的街區。他們的輪廓在月光下閃閃發光，彷彿由星塵凝聚而成。

「果然把他們兩個嚇了一跳呢。」其中一道身影發出輕笑，聲音空靈，不似凡間的言語，更像是風的低語。

「這也沒辦法，篩選了全世界，靈魂的本質最純淨、最適合照顧『她』的人，就只有這對兄妹了。」另一道身影的聲音沉穩而莊重。

「妳不怕他們會報警嗎？人類總是對無法理解的事物抱持恐懼。」

「可能性不大，」沉穩的聲音帶著一絲篤定，「那個男孩的心地，比他自己想像的要柔軟得多。我有信心，他們兩個會收留她。」

輕笑的身影望向下方那棟亮著溫暖燈火的公寓，嘆息中帶著一絲憐愛：「自願捨棄神格，選擇回到人間的女神……沒想到妳會笨成這個樣子，咲希。」

話音落下，兩道身影如同被風吹散的薄霧，氣息與形體都徹底地、慢慢地從這個世界中消融，只留下冰冷的月光，靜靜地灑在沉睡的城市之上。

隔日清晨，陽光穿透教室的玻璃窗，在地板上切割出明亮的幾何圖形。空氣中飄浮著細小的塵埃，以及淡淡的粉筆灰味。

「望月學弟！最近過得如何呀？」

一道清脆活潑的聲音伴隨著一陣香風，在悠真的耳邊響起。他才剛在座位上坐下，肩膀就被人從後面輕輕拍了一下。不用回頭也知道，這整個學校裡，會用這種親暱又調皮的語氣跟他說話的，只有一個人。

他的青梅竹馬，綾崎詩音。

「不怎麼好……」悠真打了個大大的哈欠，眼角甚至擠出了幾滴生理性的淚水，「昨晚睡眠嚴重不足。」

他揉了揉太陽穴，感覺眼皮重得像灌了鉛。

昨晚的衝擊太大，他翻來覆去直到半夜才勉強睡著。

「怎麼回事？是遇到什麼煩人的事情了嗎？」

詩音繞到他的桌前，雙手撐著桌面，微微彎下腰。

她今天綁著俏麗的側馬尾，隨著她的動作在肩頭晃動，一雙靈動的大眼睛裡閃爍著毫不掩飾的好奇。

「算是吧，」悠真瞥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一抹苦笑，「有件事，妳大概會很感興趣。」

「哦？快說快說！」

悠真微微嘆了口氣，壓低了聲音，簡潔地講述了昨晚回家時，那個名叫咲希的小女孩如何憑空出現，又如何拿著一份寫有他名字的出生證明，順理成章地寄宿到他家的離奇遭遇。

「原來……竟然是這樣啊……」

詩音聽完後，先是愣了幾秒，隨後恍然大悟般地點點頭，臉上的表情從好奇變成了純粹的驚奇。

「不覺得很不可思議嗎？比任何一部輕小說的情節都還要扯。」悠真無力地趴在桌上。

「真的超級神奇！」詩音瞪大了眼睛，雙手合十，語氣裡滿是讚嘆，「這麼說……悠真，你現在變成奶爸了？」

「哈哈，差不多吧。不知不覺就成父親了。」

（我的人生到底朝著什麼方向暴衝啊……）

詩音忽然收起了那副驚奇的表情，身體前傾，直視著悠真的眼睛，用一種前所未有的認真語氣追問：「母親是誰？」

「那個嘛……文件上面並沒有提到，是空白的。」悠真搖了搖頭。

聽了這話，詩音忽然戲劇性地捂住嘴，裝出一副誇張的驚訝表情，眼角卻藏著一絲狡黠的笑意：「欸——那要不要乾脆把我的名字填上去？」

悠真的表情瞬間凍結，他整個人像觸電一樣彈了起來，急忙擺著手，語無倫次地否決：「千、千萬不要開這種玩笑！」

「哇，原來你這麼抗拒我嗎？」詩音立刻垂下眼簾，故意低下頭，聲音也變得委屈起來，白皙的食指無聊地在桌上畫著圈圈，那模樣可憐兮兮的，彷彿被全世界拋棄了。

「才、才沒有啦……」悠真輕輕咳嗽了幾聲，試圖掩飾自己瞬間飆升的體溫和尷尬，視線慌亂地飄向窗外。

詩音敏銳地捕捉到了他泛紅的耳根，笑容瞬間變得頑皮又得意。

「哈哈，你害羞了哦！」

「唔……」悠真嘴硬地想反駁，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竭力掩飾的結果，就是越發顯得手足無措。

詩音見狀，更是得寸進尺。

她悄悄地將椅子拉近，幾乎貼到了悠真的身邊，帶著一抹狡黠的笑意，用半開玩笑的氣音試探道：「你不喜歡……大姐姐嗎？」

那溫熱的氣息搔過耳畔，讓悠真渾身一顫。他的大腦還在試圖組織有邏輯的句子，嘴巴卻已經先一步背叛了他：

「喜、喜歡！」

然而剛說完，他就意識到自己的話有多麼不妥，臉「唰」地一下全紅了，急忙慌張地補充道：「不對，我的意思是，作為朋友的喜歡……那個……」

詩音可沒打算給悠真任何改口的機會，她正要乘勝追擊，一個冰冷的聲音卻像利劍般插入了兩人之間這場曖昧的鬧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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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兩個鬧夠了吧。」

一直默默坐在旁邊座位看書的雪乃，終於按捺不住地抬起頭。

她用書本蓋住下半張臉，只露出一雙毫無溫度的眼睛，冷冷地掃過他們，「再繼續上演這種校園戀愛喜劇，我真的考慮要轉學了。」

「欸……小雪乃好冷淡喔……」詩音立刻轉變目標，朝雪乃投去一個委屈的眼神。

「不要用那種奇怪的態度跟我講話。」

雪乃的視線又回到了書本上，完全不為所動。

眼看兩人僵持不下，詩音皺了皺鼻子，朝著雪乃的方向，不滿地嘟起嘴，從喉嚨裡發出一聲帶點撒嬌意味的：「呣……」

場面一下子陷入了奇妙的沉默。

悠真夾在中間，如坐針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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