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鋒塵世錄 - 青竹夜影

就在此時，林中忽傳來一陣「篤、篤、篤」的聲響。聲音雖輕，卻在靜謐夜林中顯得格外詭異。只見一名少年扶著一位手持青竹杖的老者，自林間緩緩踱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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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少年膚色白皙，眉目清秀，身形略顯嬌小，一襲素衣，竟似畫中人物。而老者則形容枯槁，面色灰黃，骨瘦如柴，宛若久病纏身之人，腳步微顫，咳聲不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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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時，只聽老者低聲一咳，沙啞道：「咳咳……上天有好生之德……咳……你們怎能對一個孩子下此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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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淵眼見袁飛近在咫尺，不欲與人糾纏，冷哼道：「哪來的老乞丐？爺們辦事，識相的快滾一邊去！」語聲未落，已伸手向袁飛背心抓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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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手方及半空，忽見一根青竹杖輕飄飄地擋在手前。司馬淵心中惱怒，一掌將竹杖撥開，又復疾抓。豈料那竹杖宛如附骨之蛆，杖影搖曳，竟緊隨其手，怎麼也甩脫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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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淵一聲怒吼：「老東西，找死！」猛然一掌疾劈老者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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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老者不閃不避，只是微微一笑，輕咳幾聲。霎時「篤篤篤」三聲悶響傳出，眾人再看，司馬淵竟如石像般僵立當場，動也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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潛龍營那名黑衣人驚呼：「好厲害的點穴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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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聽老者又咳了幾聲，嘶啞道：「老夫不欲見血……咳咳……諸位，可否高抬貴手，放了這孩子一條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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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飛身中暗掌，五臟受創，此刻早已神智迷糊，仆倒在地，昏厥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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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覺踏前一步，道：「此子與我等尚有諸多因果未清，豈能說放便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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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淡淡看他一眼，緩緩道：「原來是大道寺的慈恩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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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一出，慈覺猛然色變，渾身一震。他自出道以來，從未在人前提過“慈恩”之名，眼前老者竟能一語道破，來歷之深，直令人心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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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續道：「不必驚慌，慈恩。那幾位黑衣裹身的，想來便是潛龍營的好手了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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場中眾人聞言，心頭更驚。潛龍營乃朝廷祕密組織，自武帝時代即已存在，數度沉浮，近年又於暗中重組，專為皇室鷹犬，辦些見不得光的勾當。這老者其貌不揚，難道竟與皇室有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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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此時，那位少年挺身而出，聲音稚嫩如女童，卻擲地有聲：「我爺爺叫你們滾，還不滾？非得我們動手不成？」其聲與打扮極不相稱，更顯詭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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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領頭黑衣人上前一揖，語氣恭敬：「今日便賣前輩一個面子。敢問前輩高姓大名？日後潛龍營定當登門拜訪。」此言雖恭敬，卻隱含威脅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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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輕咳兩聲，冷然道：「老頭子的名號，你們還沒資格知道。識相些，莫讓老頭子再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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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人忙點頭稱是，率眾轉身欲去。然其右手忽地一揚，一道銀光破空飛射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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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青竹杖微擺，只聽“叮”然一聲，那飛來之物已穩穩釘在杖端，竟是一枚精鋼製成的鎖龍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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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一擊不成，冷哼一聲，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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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目光轉向慈覺，緩緩問道：「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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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覺冷汗涔涔，手腕處鎖龍釘的痛楚方才湧現，勉力一禮，道：「還請前輩高抬貴手，解了我朋友的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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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目光落在司馬淵身上，語氣轉冷：「他？萬蛇谷近年惡跡斑斑，你堂堂佛門中人，竟與此等歹徒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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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覺陪笑道：「天下眾生皆平等，還請前輩念在慈悲，施以援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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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微微一笑，道：「你若真念慈悲，便自去將他扛走吧……咳咳……不過，他早已氣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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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聞言大駭，慈覺連忙探視，果然司馬淵雖立著，卻已無氣息，不由驚得滿頭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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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掃視一圈，冷聲道：「萬蛇谷邪祟橫行，人人得而誅之。老頭子今日替天行道，你們都聽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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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覺連連稱是，賠笑作揖：「這個自然，自然……貧僧理會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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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向同行諸人使了個眼色，一群人如蒙大赦，跟著潛龍營眾人跌跌撞撞地退入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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