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莉絲既不願意放棄咪咪,也不願意放棄賈斯柏。她的聲音顫抖,終於鼓起勇氣踏前一步,握著尼可拉斯的手說:「我、我願意……你拿取那段重要的關係,將其轉化為魔力吧。」
她沒有回頭看著賈斯柏,心裡不禁念著:謝謝你……賈斯柏……
尼可拉斯挑了挑眉,心中掠過一絲驚訝。沒想到自己的女兒竟願意為一隻貓咪而放棄某段重要的關係。他立即轉頭向露娜問:「轉移術有怎樣的風險,你們也懂的吧?」
「什麼?有怎樣的風險?」多莉絲比剛才更緊緊地握著尼可拉斯的手,焦急地問:「咪咪會怎樣?」
「如果成功的話,咪咪當然會安然無恙。」露娜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解釋。「但是稍有差錯,抽出的不只是胃裡的東西,而是器官,那咪咪會因此而死亡。」
「那麼藥水呢?」賈斯柏回頭看著正在努力調製藥水的巫師,繼續說:「雪雪當年不也是喝了嘔吐劑便沒事嗎?」
喬爾嘆了一口氣,垂下眼簾回答道:「雪雪當年只吃了一小口巧克力,但是咪咪吃了數十顆,情況便不一樣了。」
尼可拉斯察覺到現場的氣氛變得沉重,他掃視了一眼現場,清楚地陳述事實:「不管怎麼樣,如果什麼都不做,他只會死。轉移術是唯一的機會。」
現場陷入了沉默,只有賈斯柏狠狠地踏前,彷彿要讓多莉絲知道他的堅決,主動向尼可拉斯說:「巫師大叔,請你救救咪咪,他對多多來說非常重要!」
聽過賈斯柏的話,多莉絲的心更是一沉。她不捨地注視著賈斯柏堅定的側臉,微微啟唇道:「咪咪對我而言太重要了……」
尼可拉斯悄悄走到會議桌,側頭看向其他巫師說:「都出去吧,我需要專注。」
巫師們紛紛退去,喬爾臨走前拿出一個紫紅色光芒的小瓶,遞給尼可拉斯:「這是忘靈草的萃取,可以減輕咪咪的痛苦。」
尼可拉斯接過瓶子,目光複雜地注視著喬爾,二人間的氣氛變得凝重。他冷笑一聲,旋即打開瓶蓋,將瓶口放到咪咪鼻子前。他輕輕揮手,示意喬爾離開。
不久,現場只剩下尼可拉斯、多莉絲和露娜。尼可拉斯站在多莉絲面前,舉起魔杖。他口裡念念有詞,一陣陣的特別光茫在她的身上抽出,融入他的魔杖中。他靜靜地細味著多莉絲與某人的關係,一個個模糊不清的畫面劃過腦袋。
他不禁皺了皺眉,這些記憶與他腦袋中的某些回憶竟重疊了。
他看到多莉絲在四歲時收到咪咪當刻的高興表情,看到他們一起到花園跑跑跳跳的情景,還有因為玩得太累而睡在自己胸膛的畫面。
這些記憶熟悉又陌生,深深刺痛了他的心。
我的天……這孩子她……
尼可拉斯倒吸了一口氣,心房忍不住揪痛起來。
就在這一刻,他終於明白,即使露娜為女兒施展了忘卻魔法,這些埋藏在心底的重要回憶依然不能消滅,因為咪咪是唯一與自己有連繫的事物。原來自己在多莉絲心中的位置竟比任何人都重要,而為了救活咪咪,她願意放棄這段與爸爸的珍貴關係。
原來她一直都記掛著我……
他故作冷靜地念著咒語,另一隻手則撫著咪咪的肚皮。奇妙的藍色光芒從魔杖的尖端噴射出來,口裡念著多莉絲從沒聽過的咒語,開始進行一個只有高級巫師才懂的巫術。多莉絲在一旁合十雙手,祈求咪咪能平安無事。
尼可拉斯的掌心裡傳來咪咪的微弱心跳聲,他更仔細地念著咒語,希望不要因念錯而讓小貓咪死在自己的手裡。他的腦海裡不停縈繞著多莉絲兒時的回憶,以及他們小時候一同玩耍的畫面。
他自嘲一笑,沒想到這隻小貓咪竟代替了自己陪伴在女兒身旁,他內心深處明白露娜將「爸爸」的記憶從多莉絲的腦海中抹去。然而,親手將「爸爸」這個角色奪走的,不是誰人,而是他自己。
但是這又該怎麼辦呢?自從他選擇了更偉大的巫師之路後,他知道將會失去妻子和女兒。在喬爾和露娜眼中,他是一個喜歡權力,利用一切達到更高位置的巫師。
即使如此,他也沒有後悔當時毅然離開男巫村,跟隨人類設立的巫師協會。現在,他已當上了巫師協會會長,實現了與喬爾許下的諾言,改善了不少巫師村與人類的關係,並努力讓人類了解巫師的才能。
由始至終,他的目的就只有一個,盡力不讓那一幕再次重演──人類與巫師的百年大戰。
露娜凝視著已有十多年沒見的尼可拉斯,內心湧起一陣懷念,回憶著當實習魔女時與他共渡的美好時光,還有多莉絲初出生時的喜悅。她心裡感歎,要是他沒有接觸那群可惡的人類,他便不會走上成魔之路,他或許仍然是她的丈夫,也是兩位女兒的爸爸。
她挺起胸膛走上前,拿出毛巾給尼可拉斯抹走額上的汗珠,默默為他打氣。
「咳咳!」
不消一會,那陣強列的藍色光芒漸漸消退,咪咪辛苦地咳嗽起來,吐出一些混著奇怪顏色的嘔吐物。尼可拉斯摸著咪咪的小腦袋,溫柔地問:「覺得怎樣?有沒有不舒服?」
咪咪混亂的記憶中曾經有同樣的大手摸過他,讓他感到格外安心。他微微張開眼睛,注視著眼前的銀髮男子。
他知道,這是多莉絲的爸爸,也是自己的爸爸。咪咪氣虛地說:「爸爸……」
尼可拉斯只聽到咪咪「喵」的叫了一聲,便知道他已安全渡過危險期。為了能讓他好好休息,他再次念起咒語,讓咪咪沉睡下去。
露娜對咪咪竟然仍然記得尼可拉斯感到驚訝,她擔心這會讓多莉絲發現她隱瞞了十多年的秘密。她觀察著女兒拖著緩慢的步伐走上前,用力地攬著尼可拉斯,在他的懷中豪哭起來。
尼可拉斯錯愕了數秒,緊張地看向露娜,彷彿希望能得到她的認同。露娜欣喜地抹過淚水,與他微笑後,他才輕輕地擁女兒入懷。然而,他明知道答案會是什麼,依然試探般問道:「這隻貓和爸爸,對你而言哪一個較重要?」
「當然是咪咪了!」多莉絲在他的懷中衝口而出。
「是嗎?」尼可拉斯深知多莉絲心裡的爸爸已不復來,臉上隨即掛起悲傷,失笑一聲。接著,他摸摸女兒的頭,彷彿與她道別說:「沒事了,他會好起來的。」
18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8ris9bsYL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