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夜 - 開啟的第一道門

萊恩低聲啜泣著，聲音如從地底傳來，濕冷顫抖。

老實說，我心中的恐懼早已超越了可言說的範疇。那些壓抑至今的疑問，不知何時轉化為無法抑止的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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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想知道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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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紙張——那些發黃、乾脆、的紙張，怎麼可能是我的日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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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明離開城市不過短短幾天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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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不願去碰觸那一頁頁與我經歷極度吻合的紀錄，就像我不願正視包裡那些逐漸腐敗變形的食物……甚至，那些關於我手指的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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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隱約感覺到，在這裡，時間早已失去了秩序與意義——或許，它從來就不曾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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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猛地抓住萊恩的肩膀，用力搖晃他，彷彿真能從他瘦弱的身軀中晃出什麼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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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到底是哪裡！你為什麼會在這裡？艾琳怎麼了？你倒是說清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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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幾乎是用撕裂喉嚨的方式喊出這一連串問題，聲音在霧中破碎、模糊，彷彿連空氣都不願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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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恩顫抖著說：「這裡是……教會旁的墓地。雖然在城市裡早就沒人真正需要這種東西了……人們只是在附神者消失後，依照習俗，立上一塊碑……就像是自我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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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會？城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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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對，我明明是在迷霧中來回漂流，怎麼可能又回到了城市？

不可能的。城市裡從沒有這麼濃厚的霧。雖然那地方同樣詭異、壓抑，卻是這個扭曲世界中唯一像樣的「避難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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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恩喃喃地說著：「城市裡當然不會有迷霧……但是全知者已經開始腐朽了。祂必須吞噬更多靈魂，才能維持那具偉大軀殼最後的脈動……直到——直到適合的容器出現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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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完全聽不懂。我只覺得腦袋像是快被什麼東西撐爆了一樣，思緒被擰成一團，滑入深不見底的混沌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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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恩的聲音像是從遙遠的夢境中傳來：「所有人……都恢復了記憶。教會裡的人，有的自願獻上靈魂，有的瘋了，更多的是恐慌、混亂……城市很快就淪陷了。你不明白……記憶，是一種極其可怕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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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死死盯著萊恩。就在那一瞬，劇痛如刀劈般襲上腦門，彷彿有什麼東西——不屬於我的東西——硬生生地嵌入我的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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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視線失去了焦距，眼前的畫面開始重疊、扭曲、分裂，像是兩個世界在彼此撞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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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我看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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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見了萊恩的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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