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跡的魔術士 - 第三章-11.僧人摸骨

「他怎麼去那麼還沒回來啊？我們走下來也沒花多久時間。」

鴻宇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隨口念叨。

柔悅也無聊順著他的話繼續說道：「你要是這麼想念他，你就去找他嘛，少在這裡擾人了。」

鴻宇轉過頭斜眼瞪向柔悅，宣洩心中的不滿，而柔悅適當地將眼神移開，看向別方，不接受他的視線。

現在大約是下午一點多。

他們現在依舊坐在涼亭下，等著離開約半個鐘頭的煥景回來，只是鴻宇已經有點坐不住了，不過這也不能怪他，畢竟在這種「荒涼之地」待久了，難免會有一點心神不寧。

「不然，我們先走好了？」

寧燁拋出這麼一句話，詢問大家的意見。

她作為這群人之中最有話語權的人，認為或許可以下山先讓他們去吃點東西，回家休息，自己也還沒吃午餐，不過她回頭一想，煥景這次去應該只是收拾東西而已，怎麼過了半個小時都沒回來，是不是出了什麼狀況？

即便心中些許忐忑，想過去看一看，但這是自己的情緒，不宜傳染給別人，寧燁打算先處理眼前的這些人。因為曾受煥景托付。

「不用等他們？」

「我其實也不知道，他們可能還要再忙一會吧？如果你們會餓或者想回家休息的話，我們也可以先下山，之後我再回來看看就好。」

這話說得相當禮貌且體貼，如果以一般道德觀來說，周遭的人都會留下陪伴寧燁，況且目前寧燁身上有傷。

不過，這都是「一般道德觀」對於某些人不管用。

「如果是這樣，那我先走了。」

鴻宇就這麼毫不遮掩地說道，然後站起身，準備先行一步離開。

「你就這麼的要走啦？」

聽到是柔悅的聲音，一股怨氣湧上心頭，但即便心懷芥蒂，鴻宇還是盡量壓住自己的脾氣，回頭看向他們說道：

「反正已經沒事了，再留下也沒多少意義，況且現在都一點多了，你不想吃午餐，我還想吃午餐呢！而且她剛才那麼問不就是意味著可以離開了嗎？」

接著，不等其他人的回答他就兀自往下山的道路前進。

政和看鴻宇離開，自己也跟著站起身，撓撓頭尷尬地擠出笑容，表現出抱歉的樣子，說道：「……我跟上去，以防等一下出事，有問題的話，我會打給你們的。」

說完，政和稍微拉一下衣服，使其變成舒服的狀態，然後就跟上鴻宇的腳步，一同離開了。

「男生真沒用。」

看著那兩人離開的身影，柔悅如此說道。

不過，寧燁卻聽著笑出聲了。

「並不是男生沒用，而是這裡已經沒有他們的用武之地了，留下也只是浪費時間。」

寧燁說的不無道理，柔悅頓時無法反駁，但她心中依舊有所不滿。

「話說回來，柔悅，我總覺得你好像對鴻宇有著過人的執著，不管他有什麼樣的行為，你都會放大檢視，你是不是對他有什麼想法？」

「我怎麼會對他有什麼想法，只是看他不爽而已，而且現在竟有一堆人在傳我跟他在搞曖昧，真是荒謬。」

說著，柔悅連自己都搖搖頭，不敢置信。

而紫迷卻與穎玥對視一眼，說道：「真的沒有嗎？」

「……你該不會真的信了吧？」

「多少多少啦……不過我也會評估的。」

紫迷雖然是這麼說，但眼神游移得非常明顯，柔悅直盯著她的眼睛看，紫迷卻不敢正視她，慢慢別過頭。不用想也猜得出來，她是真的信了那傳言。

柔悅深吸一口氣，認真地說道：「我再說一遍，我跟他沒有曖昧關係，頂多就只是算個朋友，除此之外，就沒有其他可能了。」

「既然你這麼說，那或許就是這樣了吧？」

紫迷以敷衍的態度說道，她盡量讓自己心中對兩人關係的天秤平衡，卻還是默默地往曖昧關係傾斜了。

柔悅自然也從她的微表情之中看出來了，打算繼續辯駁自己與鴻宇的關係。

可是，話未來得及出口，寧燁先插話了：「喜歡上男生很正常吧？」

寧燁一手托著臉頰，閉上雙眼，臉上洋溢著幸福的滋味，說道：

「喜歡上男生，我並不認為有什麼錯，人本身就有七情六慾，什麼時候會產生什麼情感幾乎是無法預料的，但當對的人出現時，又有情感共在，去行動有什麼不好？甚至該說錯過了才不好。」

「你這前提是遇到『對的人』吧？說我喜歡他，可是我覺得他不是『對的人』光在人品上，我就覺得不行。」

「嗯──就我觀察，他雖然嘴巴上不行，但其他方面倒還可以，甚至該說有資格被稱為『人中龍』。」

「那也只不過是你認為，我並不認為他行。」

寧燁忽然睜開雙眼，就直勾勾地看向柔悅，說道：「只是你還沒看出來而已，他現在或許只差將嘴巴上壞習慣改掉，跟一個嶄露頭角的機會，他就徹底跟你無緣了。」

「哼，你這麼說也只是作為一個局外人說的，沒有徹底了解過他。」

「我確實沒有了解過他，也沒打算要去了解他，但我作為一個局外人，有一句話要告訴你『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

這句話已經將柔悅硬性敲打成喜歡鴻宇了。

頓時，柔悅啞口無言，這句話在很多時候總會莫名其妙地應驗，要是在這裡把話說死，未來或許真的會朝與鴻宇發展的方向前進。

所以，無論如何一定要讓這句讖語有迴轉的空間。

「……反正最終我心底在想什麼，你們也不可能會知道。」

縱然這話已經是有點無理取鬧。

寧燁也聽得出來，卻不打算接著她的話繼續說，只是輕微一笑，她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說道：

「我們還是先下山好了，畢竟在這裡待久了好像也不對？」

「嗄？你不等他們兩個嗎？」

寧燁蹙眉，擺出一副不悅的模樣說道：「已經等很久了，該下來早就下來了，而且年紀也不小了，兩個人應該不會在一條大馬路上迷路才對。」

紫迷卻哈哈笑道：「在這種一條路走到底地方，能夠迷路確實是天下第一奇事。」

說完，柔悅、穎玥、紫迷跟寧燁皆站起身，眾人往下山的方向前進。

約行了一段路以後，她們恰好碰上一個黑衣僧人，正獨自往山上走。

「各位施主好啊，這麼冷的天氣都還有人上來爬山。」

黑衣僧人露出和藹可親的笑容，向正朝下山方向前進的各位打上招呼。

「沒有啦，我們就只是偶爾還上來一玩而已。」

紫迷也發揮她作為社交人的能力，主動回應這位素未蒙面的黑衣僧人。

「那這樣真的就相當罕見了，現代幾乎很少人會來爬這座山，再加上各位施主看起來都相當年輕，實在有異於常人，特別是這位施主。」

黑衣僧人最後將目光定在了穎玥身上，並且微微瞇起眼睛。

「這位施主如果您不介意的話，能否就讓老衲為您摸骨，測測天數？」

這個問題就是對著穎玥問的。僧人眼睛瞇著，眼珠子卻銳利萬分地直看著她，穎玥與僧人的眼神直接對上。

「您測得準嗎？」

「一分因果一分報，信者恆信，不信者恆不信。」

徵得穎玥同意後，僧人將雙手放在穎玥頭上，閉上雙眼，自額間、眉骨下滑至雙頰，止於下巴，又向後推展至耳骨，最後又定在額頭上。

大約停頓十秒左右，僧人睜眼說道：「施主這相實為特殊，異於常人。該怎麼說呢？這是屬於『有影而無形』之象，雖然看得見，知道有東西在那兒，但伸手要去探時，卻什麼都沒有。請問您在日常生活當中，有沒有遇到明明跟自己沒關係的事，卻會扯上關係呢？」

穎玥略加思索，腦中好像沒有出現如同這位僧人說的那種事，甚至該說要符合這位僧人的說詞，而將生活上的瑣事連在一起，都有點強詞奪理了。

「好像沒有。」

「沒有嗎？真沒有那種八竿子打不著的狀況？」

「真沒有。」

站在一旁的柔悅，聽著僧人又將同一個問題問了一遍，只覺得他是來騙色的，正準備要上前插話，僧人卻繼續說道：

「那看來這是一條苦命啊。人的一生壽命有限，卻歷劫無數，若在其中參得菩提真理，世道萬千，便視之若空，精神無糜，雖入世而超脫自然，萬千變化隨清風雅盪，不作羈絆纏身。而今日施主卻半擁有之，不能說好，只能說命會苦一點。」

「你說命會苦一點，能不能說明白一點？」

面對紫迷的疑問，僧人摸摸鬍子，露出一抹不尋常的笑容，說道：

「北風已至萬千寒，破蒙絲暉融雪難。雅致高尋山上景，大澤遍布眾山巔。春和秀麗百紅綻，凜冽飛霜一線間。錦繡詩文書異事，快活自樂若神仙。」

說完，僧人不等其他人反應，便從一旁經過。

「等一下，大師你這是什麼意思？」

僧人邊打著拍子，露出豁達的笑容說道：「人間情絲甚繁多，三言兩語更混濁，不如一悟參奧理，解去重負浪江湖，從此不問紅塵事，禪定修神脫輪迴，逍遙無限樂不疲，施善有為百年基。」

隨著拍子聲漸小，僧人已經離她們遠去，他摸摸鬍子，瀟灑自然，徒留下眾人愣在原地。

「……你們明白那是什麼意思嗎？」

「聽不懂。」

穎玥也搖搖頭。

「……我們還是先下山好了。」

寧燁如此提議，眾人也都同意，畢竟繼續留在這，並不能解出什麼道理。

約又行了五分鐘的路程，她們忽然聽到後方傳來腳步聲，便轉過頭去查看，竟是煥景與穆海。

「你們終於下來啦？」

「說話別帶著脾氣，我又不是去玩，我東西稍微收拾妥當以後自然下來了。」

「可是我看你好像也沒多少東西，怎麼會收拾那麼久？」

「嗯……這可能就說來話長了。」

煥景不打算讓他們繼續深入話題，推著寧燁的背讓她繼續向前走。

「你這麼推我走，是有話不敢跟我說吧？」

寧燁邊走邊回頭看向煥景，煥景只是呵呵笑。確實是有些話不敢說，即便要說，也是要等他做好預備措施再說。

走在前方的柔悅回頭觀察牠們的情況，發現穆海似乎跟煥景的關係變得比較好了，沒有一開始那般緊繃。

「嗯？紫迷你好像踩到什麼東西了？」

煥景說道。

紫迷挪開腳步，撿起地上一張像是卡片的東西。走在寧燁身後的煥景，走上前查看。

上面寫道：「法名：心又土。本名：白厶儿。」還有一張大頭貼。

其他人也都為上前來看看到底是什麼東西。

「哈哈，有人會取這種怪名字嗎？」

煥景看著這張證件，發出很沒品的笑聲。不過，柔悅、穎玥、紫迷以及寧燁卻露不出笑容，因為大頭貼就是剛才那名僧人，也就是說這是那位僧人的證件。

「你們看，這名字倒是有一點值得玩味的地方。根本就是個字謎。」

聽煥景這麼說，眾人將目光移向名字，稍微思索片刻後，便解出來來了。同時，卻不敢相信這個答案，他們面面相覷，不約而同地小聲說出那兩個字「怪」、「鬼」。

寒風吹過，本就禿盡的樹木，卻綠葉飛起，從眾人的眼前而過。眨眼之間，那張證件已成一張冥紙。

「好了，證件給我吧，我等一下順便送去警察局。」

煥景伸手向紫迷要，紫迷卻對他投以詫異的眼神，並將冥紙交給他。

煥景接過冥紙，收起笑意，看向紫迷說道：「……我說的是證件。」

「眨眼間就變成這東西了。」

「嗄，你在胡說些……」

煥景話還沒說完就被寧燁打斷：「我們還是趕快離開這裡吧？」

寧燁急推著煥景的背，不停催促他趕快走。而穆海卻向山上那棟洋宅望去，總覺得有人在看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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