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體塔 - 修煉篇（十七）：《約定前的修煉》（一）

向日城，週四。距離永照牆的約定，只剩兩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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焰拉的決定讓衡守暫時在火鳥隊站穩了腳跟，但現實的問題依然擺在眼前——他必須學會最基本的源核吸收技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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焰拉從公會儲物櫃中取出一袋專門給新手練習的試作球，並安排衡守到地下修煉室進行基礎訓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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冒險者公會地下修煉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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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間約三公尺見方的石室，四周是厚重岩牆，地面鋪著冰冷石磚。除了牆角一盞微弱的魔法燈外，整體簡陋近乎原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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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守盤腿坐在硬邦邦的石地上，周圍散落十幾顆散發微光的球體——這些是向日城專門用來訓練新手的「試作球」。與真正的魔獸源核相比，它們的能量密度較低，雜質較少，但對初學者來說吸收難度依然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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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呼……」衡守的呼吸急促而沉重，額頭上密密麻麻佈滿了汗珠。他緊握手中藍色的試作球，眉頭深鎖，整張臉因為過度專注而顯得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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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焰拉教給他的方法，第一步是要用意志力引導世合力，將試作球內部的能量結構「解開」，讓固態的能量晶體分解成可吸收的能量粒子。然後再將這些粒子引導進入身體，分配到各個經脈節點，最終融入世合力循環系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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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現實遠比理論殘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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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守感覺手中的試作球就像一顆頑固的石頭，任憑他如何集中精神，如何催動世合力，球體內部的能量依然紋絲不動。更糟糕的是，長時間的精神集中讓他感到陣陣眩暈，視線開始模糊，太陽穴附近傳來陣陣刺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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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玩意兒是拿來練鐵頭功的嗎？！怎麼這麼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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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衡守被眩暈感折磨得幾乎要放棄時，修煉室的門「咔嚓」一聲被推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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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謎戴著那副圓框眼鏡，安靜地走了進來。她掃視了一下不大的室內空間，在距離衡守約兩公尺的角落找到了一個勉強能坐下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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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有和衡守打招呼，也沒有解釋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就像走進自己家的客廳一樣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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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守在心中翻了個白眼：「所以我現在是空氣嗎？還是她以為這裡是圖書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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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知謎從偵探風衣的內袋中取出一顆真正的魔獸源核——那是一顆散發著淡紫色光芒的晶體，比衡守手中的試作球要小一些，但能量波動明顯更加強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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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守停下手邊動作，好奇地看向知謎。他想問她為什麼會來這裡？但知謎已經閉上眼睛開始專注於吸收源核。整個人散發出一種「我正在做高難度數學題，誰敢打擾我就跟誰拼命」的恐怖氣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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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謎的呼吸開始變得急促，眼鏡片上逐漸蒙上了一層薄薄的水霧。她緊握著手中的紫色源核，額頭上也開始滲出汗水，看起來吸收源核對她來說同樣不是件輕鬆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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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過了三四分鐘，知謎手中的源核開始出現細微的裂痕，紫色的光芒如絲線般從裂縫中滲出，慢慢被她的掌心吸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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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功分解了……」衡守在心中暗想，眼神更加專注地觀察著知謎的每一個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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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是第二階段——能量吸收。知謎的身體開始散發淡紫色光暈，從源核中提取出的能量粒子正沿著她的經脈流動，逐漸融入她的世合力系統。她的呼吸變得更加深沉，身體微微顫抖，顯然正在承受著巨大的能量衝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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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了幾分鐘，知謎身上的光芒逐漸消散，她長長地吐出一口氣，睜開了眼睛。那顆原本完整的紫色源核已經變成了一小堆灰白色的粉末，散落在她的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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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謎拍拍手，將粉末清理乾淨，然後起身準備離開，整個過程依然沒有說一句話，彷彿衡守根本不存在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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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知謎即將走出門的瞬間，衡守終於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等一下！妳……妳剛才是吸收成功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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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謎的腳步頓了一下，回頭看向衡守，只是淡淡地說了一聲：「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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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她從偵探風衣的口袋裡掏出一張泛著微光的基因卡，低頭看了看卡片上顯示的數字：「29級、N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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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盯著這些數字看了幾秒，然後再次點了點頭：「嗯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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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這話，衡守滿頭問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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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級？N級？」他腦中一片混亂，「她為什麼要重複說『嗯』？而且這表情……是滿意還是不滿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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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了看自己手中依然完好無損的藍色試作球，陷入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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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謎收起基因卡，用那雙平靜的眼睛看向衡守：「善德六點回來檢查。你沒吸收完，沒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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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補充道：「源核是能量食物。吸收成功等於進食。麵包、肉類、蔬菜，本質都是源核轉化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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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了看手錶：「現在下午兩點。四小時內不完成一顆試作球吸收，晚上餓肚子。成功吸收等於用餐。失敗等於絕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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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守聽到四小時的期限，心中的焦慮瞬間飆升到最高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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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小時？！」衡守的聲音直接破音了，「我在海德學院光是理論課就上了一整個學期！你們這是要我在一個下午內學會開飛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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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謎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善德說，源核吸收分三種技術：『食物攝取』、『提升世合等級』、『轉換材料』。他要檢查的是食物攝取，最簡單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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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簡單？」衡守苦笑，舉起手中那顆依然完好無損的試作球，「我連分解都做不到！更別說吸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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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守看著手中的試作球，腦海中浮現出可奇嘲諷的笑容、善德冷漠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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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胃部傳來陣陣饑餓感，提醒著他現實的殘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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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向她求助嗎？」他咬著牙，內心激烈地掙扎著，「如果被她拒絕了怎麼辦？如果她也像可奇一樣嘲笑我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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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一句爸爸的話突然在他腦海中響起：「真正的強者不是從不跌倒的人，而是跌倒後能夠爬起來，並且願意接受幫助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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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守深吸一口氣，為了生存，他必須放下那些該死的自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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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謎！」他忽然叫住即將離去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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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謎的腳步頓了一下，回頭看著衡守，眼神中閃過一絲意外。她沒有立即回答，似乎在評估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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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秒的沉默對衡守來說如同世紀般漫長。他的心跳加速，手心冒汗，準備好接受又一次的拒絕和羞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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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守的聲音突然變得很小，像是連自己也不敢相信要說出這句話：「我、我知道我們不熟……我也知道我很煩。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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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下頭，喉嚨顫動了一下：「我在向日城什麼都不會，連最基本的生存技能都沒有。如果善德回來，發現我沒有任何進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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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沒說完，他直視知謎的眼睛：「能不能……教教我？就當作可憐可憐一個快餓死的同伴？我知道這樣很沒面子，但我……我不想餓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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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為……」知謎終於開口，聲音依然平淡，「海城的學生都很驕傲，不會向別人求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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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也以為是這樣。」衡守苦笑，聲音中帶著自嘲，「但是驕傲不能當飯吃。我現在才明白，在這裡，活下去比什麼都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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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謎推了推眼鏡，似乎在思考該如何回應。她看著衡守那副放下所有偽裝、真誠求助的表情，沉默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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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城學院教的是理論。向日城要的是實用。」她最終開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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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謎指了指衡守手中的試作球：「食物攝取不需要完美分解。只要把能量『撕開』一個口子，讓營養成分流出來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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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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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知謎比了個手勢，「就像撕開一包泡麵調味包。不需要整齊，不需要完美，只要能吃到裡面的東西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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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繼續解釋：「世合力集中在一點，像針一樣刺進去，然後往外拉。能量會自然流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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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裡，知謎微頓，眼中閃過一絲若有若無的懷舊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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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剛來向日城的時候，也是這樣。火鳥隊給我的第一個任務，也是一天內吸收源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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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守愣住了，這是知謎第一次主動提到自己的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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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聲音依然平淡，但衡守能聽出其中隱藏的痛苦：「我失敗了，餓了三天。第四天，善德給了我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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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話？」衡守急切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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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想著要做對，先想著要活下去。」知謎看著衡守，「食物攝取不是技術考試，是求生本能。餓肚子的時候，你會想辦法撕開任何能吃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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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眼中閃過複雜的情緒：「餓了三天後，我意識到一個道理。N級序列的人在向日城，除了比別人更努力，更謙卑，沒有其他選擇。驕傲是奢侈品，我們買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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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謎看著衡守：「你現在學會了我花三天才學會的事情——如何放下自尊，尋求幫助。這比學會吸收源核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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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指了指試作球：「現在，你餓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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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餓了嗎……？」衡守愣住了，這個簡單的問題如醍醐灌頂般點醒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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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如此......」衡守在心中想著，「在這裡，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知謎說得對，我現在學會的不只是如何求助，而是如何在這個殘酷的世界中生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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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謎看了看手錶，輕聲說：「我該去做其他事了。記住，別想著要做對，先想著要活下去。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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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眼神流露出溫暖：「向別人求助不是恥辱，是智慧。只有死人才不需要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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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她安靜地離開了修煉室，留下衡守獨自面對那顆試作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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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守盯著緊閉的門板，心中湧起一陣複雜的情緒。回想那句「只有死人才不需要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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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下意識地摸了摸口袋裡的「日輪卡」。那張泛著微光的卡片上清楚地顯示著他的數據：「世合10級」，還有——「N級序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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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理說，這應該是很重大的打擊——N級序列意味著他在這個世界的底層，世合10級也遠不如那些資深冒險者。但奇怪的是，此刻的他竟然沒有特別在意這些數字，只是專注在如何活下去、如何變強上。這讓他感到不可思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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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讓他困惑的是，火鳥隊的人似乎從來沒有詢問過他的具體等級。善德、可奇、甚至焰拉，都好像不太在乎他的數據如何。難道在向日城，這些數字真的沒那麼重要嗎？還是說，他們早就通過其他方式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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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重新握緊手中的試作球，這一次不再是為了證明自己的能力，而是為了最基本的求生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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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想著要做對，先想著要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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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守閉上眼睛，不再追求完美的技巧，而是用最原始、最直接的方式，像一個餓極了的人撕開食物包裝一樣，將世合力如針般刺向試作球的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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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他感受到了不同。不是優雅的技術展示，而是純粹的求生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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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作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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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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