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MED ART -機競少女在賽場微笑- - （６）．「刻晨，請好好看著我。」（５）

洗好了澡，換上睡衣的雪璃躺到床上。

出外玩了一整天，使她身體帶著適度的疲勞，但倒不至於累到倒在床上便會睡著。

合上雙眼，今天與刻晨一起在電子遊樂場玩樂的景象便會浮現。

「今天玩得真快樂……」

雪璃的自語，帶著她自己都聽得出來的笑意。

以一個明天便要出戰圓桌競武賽的選手來說，也許玩得有點瘋了。不過比起罪惡感，更多的是開心的回憶。

第一次去的電子遊樂場，比雪璃想像中更加快樂。

如果只有自己一個去，能夠玩得那麼高興嗎？

那個答案顯而易見。

她能夠盡興，是因為有刻晨伴在身邊。

她的喜悅，與刻晨同在。

雪璃張開眼，把手伸向放在床頭的布偶，把它抓過來抱在懷中。

布偶是＜噬神獵人＞的吉祥物「艾魯犬」，是今天在電子遊樂場的夾娃娃機抓的戰利品。

為了夾到它，雪璃和刻晨可是奮戰了好一番……也花了不少錢。

單論布偶的價值，花的錢大概都能買兩隻了。

不過只要看著這隻艾魯犬，便能想起今天與刻晨玩樂的種種……把這份「價值」算在裡面，這布偶對雪璃來說就是無價之寶。

「刻晨他……一直都伴在我身邊……」

自從他擔任雪璃的教練員開始，一直如此。自己的機競，也許就是在那時開始不再孤獨。

雪璃當然不會忘記開始機競時，陪伴在自己身邊的雙親。

接納她的任性，讓她參加機競，也會給她打氣……雪璃很感謝父母，也明白自己身處一個受惠的環境。

物質和心靈，沒有雙親的協助，自己的機競無從談起。

可是，父母在支持的同時，亦伴隨更大的憂心。他們同意雪璃開始機競，心中卻有某處想叫停她。

尤其是雪璃在機競上受挫的時候，那種想法必定一次又一次地出現。

雪璃能夠明白，父母不會想見到孩子不幸。

正因如此，雪璃開始機競不久之後，她便叫雙親不用去看自己的賽事。

表面上雪璃是說想要變得自立，但實際上，她只是不想看見雙親有口難言的樣子。

……或許他們早已察覺了吧。

就如他們是雪璃的雙親一樣，雪璃是他們的女兒。父母在想什麼，自己沒有遲鈍得完全不知道。

拒絕父母陪伴在身邊，一個人踏上的機競之路。

自己任性又不孝，雪璃很清楚。

孤獨是咎由自取的，怪不了任何人，可是……她還是會感到寂寞。

而現在，本來隻身孤影的自己身邊，有刻晨陪伴自己同行。

刻晨擔任雪璃的教練員，是始於她的任性。就算刻晨中途說不幹了，雪璃也無法怪責他。

自己想在競武賽勝出的無理要求，使用義手的事……刻晨有不只一次撤身的機會。

可是，他卻不離不棄待在雪璃身邊，與自己共同進退。

雪璃不是想把父母與刻晨放在天秤上比較，為重要的人做排序，這種事一點意義都沒有。

她只是想確認自己的心思。

對自己來說，刻晨他是……

教練員？上場時的助手？朋友……？

哪一種關係都正確，但都無法準確表達雪璃的內心所想。

她清楚自己懷抱的感情，並不是上面單一個詞彙便能夠表達。

刻晨他……又是怎麼想呢？

圓桌競武賽的決賽明天開幕，而雪璃的對手是瑠珈──高中世代機競選手之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頂尖王者。

現在應該專心在明天的賽事上，和比賽無關的心事，等到競武賽結果出爐再想也不遲。

然而，「知道」和「做得到」是兩碼子的事。

雪璃自認不是一個靈巧的人，迅速將心情完美切換，她做不到。

這時雪璃的手機傳來收到訊息的響聲。因為手機被她放了在枕邊，她伸手便能拿到。

傳訊息過來的人是刻晨。見到刻晨的名字，雪璃便感到內心一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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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瑠珈姐叫妳打遊戲別管她，今天不要太晚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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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訊息的內容便猜得到，瑠珈大概是找刻晨玩遊戲，然後被他拒絕了。

而事實證明刻晨的預料是對的。不到幾分鐘，瑠珈真的來電找雪璃，說想打個素材。

對於瑠珈的行動完全被預判，雪璃覺得有些好笑。

要怎麼辦才好呢……？

雖然說雪璃今天已玩得很心滿意足，但她倒也不討厭電玩。

說來小時候的雪璃幾乎沒碰電玩遊戲，她真正開始電玩的契機，是為了熟悉義肢的操作……也就是復健運動。

現在的雪璃已能自由地控制義手，而電玩也由復健的一環，完全變成她的興趣。

答應瑠珈就等於無視了刻晨的忠告……

話雖如此，在雪璃的心軟以及瑠珈鍥而不捨的貼圖連打之下，最後她還是答應了玩一局。

明天要決一勝負的兩名選手，在賽前的晚上和樂融融地一起玩遊戲……也許在旁人眼中是不可理喻吧。

雪璃自己也無法理解。然而，她並不會感到討厭。

既然如此，那不用想太多，順心而行就好。

『小璃今天的聲音聽起來心情很好呢。』

「咦……會、會嗎……？」

一邊玩著遊戲，兩人一邊聊著。

『嗯嗯，果然和阿晨一起出門約會很愉快嗎？』

「是刻晨告訴學姐的……嗎？」

兩人是表姐弟，在言談間知道了也不奇怪…………「約會」這兩個字大概是瑠珈添油加醋就是了。

『不，阿晨沒和我說喔，告訴我的是妳媽媽。』

然而，透露的渠道卻和雪璃所想的大相徑庭。

媽媽那個大嘴巴……

如果不是正玩著遊戲，雪璃肯定已經衝去找母親理論。

冰芷和瑠珈，這兩人是幾天前才認識的。初次見面她們便很合得來，看來私下也有連絡。

雪璃當然不討厭身為母親的冰芷，也對親切對待自己的瑠珈有好感，但她總覺得煩惱的種子變了兩倍。

『不是很好嗎？小璃和阿晨相處融洽，冰芷阿姨她很高興喔，當然姐姐我也是。小璃在心中也是暗爽吧？』

「……不知道。」

『哎呀哎呀，鬧彆扭的小璃也很可愛呢。吶，阿晨有沒有對妳出手？』

「……會的話就好了。」

自己對刻晨的心意，雪璃也覺得很明顯，說來她一直也沒有隱瞞的意思。

只是……刻晨是否有看出來，雪璃就不怎麼確定了。

『呃……果然？真是的，阿晨他就是在這種時候會變得窩囊，明明他對小璃很有感覺。』

「很有感覺……？」

瑠珈的話裡，有著雪璃極為在意的情報。

『小璃妳也不是對自己的姿色毫無自覺吧？說真的，我對小璃第一眼的印象，就是『這個女生很對阿晨口味』。』

「……這是真的嗎？」

雪璃反問。這件事真確與否，對雪璃來說非常非常重要。

對自己長得還算好看，雪璃是知道的。尤其是在刻晨面前，她會更注意儀容打扮。

要說的話，她和同齡女生相比是略為矮小了一點，但這對男生來說也不是減分項目。

『我何必騙妳呢？小璃妳就相信十多年來看著阿晨長大的姐姐我吧。』

既然瑠珈也這麼說，雪璃就更有信心了。她在內心中緊握了拳頭。

『好啦，再說下去要是被阿晨知道就不妙了，姐姐我能說的就這麼多。至於小璃最想聽到的說話……那只能靠你們倆多加把勁了。喔喔，出貨了。小璃謝謝妳！』

在兩人聊著的期間，遊戲中的頭目也被討伐完成。

瑠珈為取得素材，達成目的而高興，而雪璃亦因另一原因感到雀躍。

這段時光對雙方都有收獲。

掃除了雪璃心中的納悶……是不至於這麼徹底，倒不如說，也許還增添了別的煩惱。

然而那種事怎麼想也好，目前都無法解決。之後就只有如瑠珈所言，多加把勁了。

『那麼──我也不佔小璃太多時間了，畢竟時候也不早了呢。明天見了喔，小璃。』

「……嗯，明天見，瑠珈學姐。」

她們由開始玩遊戲至到離線，一次都沒有提及和比賽有關的話題。

沒有提及，不代表兩人都不記得。

至少雪璃一刻也沒忘記明天的比賽。就算做著別的事，腦中一角還是有所意識。

不只有和刻晨的事，她能加把勁的地方有很多。

而在這之中，自己現時能夠做的……

雪璃把手中的遊戲機放下，走出房間來到客廳。

「哎呀，雪璃，怎麼了？」

在客廳中，冰芷正坐在沙發上觀看著電視。

「媽媽……」

雪璃坐到了冰芷旁邊，一頭枕到她的肩膀上。

從母親身體傳來的，是熟悉的味道、熟悉的體溫。

「怎麼突然這麼愛撒嬌了？有什麼想和媽媽說嗎？」

「……明天的比賽，我想媽媽來看。」

一開始希望父母不要到場觀賽的人，是雪璃。

以自立作為藉口，繞了好大一圈的現在卻向母親撒嬌……雪璃也覺得自己有夠狡猾。

但這是雪璃不得不面對的軟弱。

雪璃已有心理準備會被母親揶揄一番，而就算她說些什麼，雪璃都打算虛心接受。畢竟害他們擔心還自說自話，都是雪璃的不是。

然而冰芷並沒有取笑雪璃，她只是把手輕輕放到雪璃頭上，撫摸著自己女兒的頭髮。

「當然好了。也叫爸爸明天抽空看比賽的直播吧，女兒大展身手的日子，媽媽可不允許他只顧著工作。」

……其實從一開始雪璃就知道了，心理準備什麼的都是杞人憂天。

「嗯……謝謝妳，媽媽。」

雪璃只說了一句道謝。

兩人之間再沒有更多的話語，放鬆身體的雪璃依靠在冰芷身上，感受著母親的慈愛。

比起千言萬語，對母親和女兒來說，這樣便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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