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不釋手 - 給一個救你的理由

賀天霖把客車開上公路，一路向前狂奔。

在車裡的亨利被爆炸嚇得丟了三魂七魄，抱頭趴在椅子上，瑟瑟發抖。直到客車開動後，他才顫巍巍地抬起頭，驚惶地四處張望。發現開車的居然是賀天霖，而且其他人也沒在車上，他不由大喜過望，扶著椅子，跌跌撞撞地走到賀天霖身旁。

「我們……安全了嗎？」亨利激動地問道。

賀天霖點點頭，「應該安全了。」

亨利一屁股坐在他身後的椅子上，一臉劫後餘生的蒼白，不斷地喘著粗氣。

賀天霖轉頭看了他一眼，「多謝了你的鎮靜劑，不然我們逃不出來。」

亨利長吁了口氣，「我把劑量最高的那支給你了。這個劑量，任何人都會在一分鐘內昏迷。」

賀天霖拿出手機，給賀天宇撥打電話，這次手機裡傳來顏萸晴激動的聲音。

「霖，你沒事吧？」

賀天霖深深地吐了口氣，「我沒事，我應該逃出來了。」

「無人機一直在上空追蹤你的客車。你看到後面的兩輛吉普車了嗎？那是來救你的雇傭兵。」

賀天霖看向後視鏡，果然發現後方有兩輛吉普車正快速靠近。他慢慢踩下煞車，停下客車。

兩輛吉普車在客車旁停下，幾名全副武裝的雇傭兵從車裡下來。賀天霖認出其中的隊長，兩人相視點頭示意。

隊長上了車，微笑道：「賀先生，我們又見面了。」

賀天霖訕然一笑，「沒想到這麼快。」

隊長挑眉打趣，「或許賀先生可以考慮一下我們的保鑣服務，這比聘用僱傭兵划算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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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天霖讓出了駕駛位交由傭兵接手，自己就坐在亨利旁的椅子休息。

兩輛吉普車就一前一後地守護著客車繼續前行。

亨利看見救兵來到，才算徹底放下懸起的心。

他靠著椅背，失神地喃喃：「我真的以為自己死定了。以後無論有人給再多錢，我也不接外診了。」

賀天霖轉頭看向昏迷中的理查，語氣低沉，「他以後再也不能威脅你了。」

亨利：「他身上的皮膚癌我真是前所未見，無論是生成的速度和形態都極不正常。賀教授，這真的和古埃及詛咒有關？」

賀天霖悠悠說道：「是的，但是這個詛咒只會落在有罪的人身上。他——罪有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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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小時後，客車去到了樂蜀市區醫院，當地醫生為賀天霖和亨利做了身體檢查，確認二人並無大礙。

理查就被送去醫院的加護病房。醫生解開他的衣服時，赫然發現除了雙眼，他的全身已經滿佈黑斑，乍看之下，還以為是一具燒焦的屍體。

理查甦醒後，發現自己在醫院，就不停地叫喚著賀天霖的名字。醫生誤以為兩人是親友，就讓賀天霖進入病房，他順勢請求醫生讓他們單獨相處一段時間。

理查被劇痛折磨得雙眼通紅，聲嘶力竭。

當看見賀天霖走進來，他立即沙啞地嘶吼：「為我解咒……快……為我解咒……」

賀天霖走到他身旁，伸手觸碰他焦黑的手臂，瞬間感受到一股非常人能忍耐的劇烈痛苦，好似全身被黑色的火焰灼燒著，無處可逃。

他的腦海裡再次浮現大祭司臨死前的畫面，和此時理查的幾乎一模一樣。

他冷冷開口，語氣中透著譏諷，「我為什麼要幫你解咒？」

理查血紅的雙眼滿是痛楚和恐懼，苦苦哀求：「我……我願意認罪……文物盜賣……走私……」

賀天霖強調，「還有謀殺！」

理查艱難地點點頭，「我認……我全都認……」

賀天霖拿出手機，對著理查，點開錄像，「你的『身體永生』項目到底有多少個受害者？」

「我的……電腦裡……有記錄……二十多個……」

賀天霖雙目怒瞪，震驚不已。二十多個受害者，背後至少還牽連四五十名無辜的家人。

賀天霖追問：「你有沒有為他們解除詛咒？」

「有十幾個已經……解除了，其他的，聯繫不上了……」

賀天霖質問：「格蕾絲是不是你殺的？」

「不……她是愛德華殺的……我只是……幫他潛逃……」

「那愛德華是不是你殺的？」

理查虛弱地點點頭，「是……」

「你怕他落網後，供出你？」

「是……」

賀天霖眉頭緊鎖，目光凌厲，「你到底殺了多少人？」

理查沉默了。他自己也算不清，到底有多少直接或間接死在他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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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天霖按停了錄像，「你知道你為什麼會全身長滿黑斑嗎？」

理查氣息紊亂，惶惑地搖頭。

賀天霖：「這是麥拉法對傷害妮菲蒂亞的大祭司下的詛咒。」

他頓了頓，緩緩說出咒語的意思。

「施展『不生不死』詛咒的罪人，你的惡行盡在我眼中。此後，你的罪孽將如同黑斑，覆蓋你全身，侵蝕你的生命。」

他繼續補充：「在埃及，我被逼為那個男人解咒時，在地上畫的眼睛圖案和滴下的血，就是這個詛咒的儀式。我當時以為，被詛咒的會是策劃這一切的愛德華。沒想到，真正的幕後黑手，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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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查的瞳孔震動，眼中閃過一抹淒涼的自嘲。

他利用愛德華為他背負罪名，結果，他也背負了愛德華的詛咒。

這就是報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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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天霖怒聲叱喝：「你曾經也是名學者，難道從來沒想過，能讓屍體不腐的詛咒會帶來什麼後果？你沒想過，違逆自然法則，會遭遇反噬？」

理查苦笑一聲，「我只知道，世界本來就不公平……伊恩才二十歲……為什麼……我不服……不服……」他晦澀地看著賀天霖，「你出身豪門……根本就不懂……沒錢是種什麼滋味……」

賀天霖怒火中燒，「所以，你選擇為了錢成為惡魔？」他轉念一想，話鋒尖銳，「你有沒有想過，伊恩的死就是你成為惡魔的報應？」

理查瞪大雙眼，眼眶漸漸浮滿絕望的陰影。

當他開始參與文物的盜賣與走私，就踏上一條不歸路。

二十年來，他的生意越做越大，雖然出過些紕漏，但都能化險為夷。這也讓他的野心變得更大。

他掙得盆滿缽滿，明裡暗裡卻也害死了不少人。

難道，他的罪孽，報應在了兒子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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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天霖直視著他無望的眼神，「理查.威爾遜，你能給出一個讓我救你的理由嗎？」

理查墨黑的嘴唇顫動了幾下，卻吐不出一個字來。

賀天霖深長地吐了口氣，「我實話告訴你，麥拉法根本沒有留下黑斑詛咒的解咒方法。他絕不會讓為了金錢出賣靈魂的魔鬼再活在世上。」

「你……騙我……」理查悽絕地苦笑。

「對！就像你曾經騙我一樣。」

理查奮力伸手，捉住賀天霖的手臂，像是竭力捉住汪洋中最後的浮木。

「我有了……新的開始……我和麗莎……」

賀天霖掰開他的手，冰冷決絕，「你新的開始，在地獄！！」

理查的雙眼驟然瞪大，眼珠幾乎要從眼眶裡蹦出。黑斑不知不覺間已經蔓延到他的眼皮。至此，他全身的每一寸肌膚都被黑斑覆蓋。

他的喉嚨發出詭異的呻吟，全身不受控地抽搐，而醫療儀器開始響起各種警示聲。

醫護人員聞聲趕至，全力搶救。

理查的身體抽動得越來越厲害，好似臨死前絕望的掙扎。一道黑霧緩緩從他的口中飄出，宛如他生命中最後一縷氣息——充滿了罪孽與貪婪的氣息。

隨著那縷黑霧消散，他的身體也徹底安靜了下來，所有儀器數據歸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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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查，死了！

賀天霖悠長地吐了口氣，胸腔湧動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悲涼情緒。

他的死亡，是罪孽的終點。

他絕路始於貪婪，在日益膨脹的慾望中，越走越遠、越陷越深，最終墜入深淵。

這一路來，他到底傷害了多少無辜的生命？

等待他的，只會是地獄的審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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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急救室後，賀天霖拿出手機給顏萸晴打電話。

「晴……」

「你怎麼樣？」顏萸晴急切追問。

「醫生檢查過了，我沒事。」

顏萸晴這才徹底放下心來，「那你什麼時候能回來？」

「我和國際刑警錄完口供後就回來。」

「理查呢？」

「他剛剛在醫院裡死了。」

「真的？太好了！」顏萸晴語氣中滿是興奮。這是第一次她願意開香檳慶賀一個人的死亡。

賀天霖幽幽說道：「麥拉法怎麼也想不到，他對大祭司的詛咒會在三千多年後重現人世。」

「他自作自受！活該！」

「妳有辦法把詛咒的錄音全部刪掉嗎？我不想這個詛咒再危害人間。」

「我試試找駭客幫忙。但只要在網上有了蹤跡，幾乎不可能被完全刪除的。作為制衡，你的反詛咒應該要記錄下來。」

賀天霖悵然長歎，「都怪我一時好奇……」

顏萸晴知道他對這事一直耿耿於懷，勸慰道：「你可以這麼想嘛，你不小心打開了潘朵拉的魔盒，雖然放出了詛咒惡魔，但也帶來了守護獵人。」

「潘朵拉的魔盒……」賀天霖訕然一笑。

「對啊！理查抵抗不了誘惑，最終害人害己。他雖然死了，但難保將來不會有理查二世、三世，步他的後塵。」

賀天霖會意頷首，「是啊……」

那些詛咒不過是面鏡子，照出了人性的陰影。可怕的不是詛咒本身，而是藏在人心裡的惡魔。只要人心裡存在著黑暗，詛咒就永遠不會消失。

顏萸晴靈機一動，「其實，應該把理查的下場放上暗網，讓那些蠢蠢欲動的傢伙看看作惡的下場。惡魔既然消滅不了，就要讓他們知道，我們更強！」

賀天霖靜默半晌，會心一笑，「好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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