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風、歌 - 第八曲、師生（4）

隔天接近中午，莫恩將溫德爾叫了過來。

「今天開始，我要正式教你御風術。」

要說溫德爾不興奮那是騙人的，但他同時也感到有些蹊蹺，老人會突然選這天開始教他，總令溫德爾覺得和前一天來拜訪的那群人脫不了關係。

「是因為昨天您那群學生的關係嗎？」

「不，只是突然覺得，古雷德是不會永遠給我們時間的。」

溫德爾有些納悶，但是他決定不再追究下去，轉而問道：

「那我也一樣是先從移動東西開始？」

「這是當然。你已經看那些孩子練習過那麼多次了，這次就自己試試看吧。」

說著，莫恩拋給溫德爾一塊拳頭大小的積木。

「試著讓它浮起來，當然，不能運用到想像力。」

溫德爾掂了掂積木，還挺輕的，這也令他心想，我果然還遠不如那群孩子，他們可都是用沉甸甸的鐵球在練習呢。

即便早已清楚這就是現實，溫德爾還是忍不住感到有些氣餒，因為這時，杰勒斯那嘲弄的聲音又隱約迴盪在他耳際。

你竟然這麼不中用啊？

溫德爾大力甩了甩頭，將積木放到草地上坐了下來，他閉上雙眼告訴自己，拋開那些無謂的氣餒，現在，只需要專注於如何用風把積木給舉起來。

不過究竟該怎麼做呢？溫德爾思索著，既然要把積木舉起來，那當然是用手吧？那麼，如果風是一隻手……

冷不防地，溫德爾的腦袋被莫恩給狠狠敲了一記。

「傻瓜，你都看過那麼多次了，還是馬上犯下相同的錯誤！」

溫德爾吃痛地揉著腦袋，然後他才意識到自己已經不自覺的運用到想像力。

「比我想像中還要難呢。」

莫恩道：

「這是肯定的，畢竟你以前從來沒試過。而且你剛剛應該忘了一個步驟吧？」

「忘了一個步驟？」

溫德爾喃喃重複道，但隨即就明白了老人的意思。

最初總是傾聽，正如我等之名。

又一次閉上眼睛，溫德爾將自己的思緒給放空、將自己的身體給遺忘，是啊，就像在故鄉的山巔、就像在風域的荒漠上，只是和那兩個地方不同，這裡的風並不強烈，是微弱的、也是有些頑皮的。他可以感覺到她們輕輕溜過草尖，就像長著翅膀的仙子，輕快而隱密地在草皮上玩耍，那幾乎微不可察的風聲就是她們歡快的低語，同時，也是笑鬧之後滿足的嘆息。

到底是風融入了他的呼吸，還是他的意識與風兒合而為一？這又是何時發生的？溫德爾已經想不起來了。但這些問題重要嗎？不，好像一點意義也沒有吧。

溫德爾睜開了雙眼，此時此刻，似乎就連風兒流動的線條與俏皮的心緒，他也能一清二楚地看見。

能幫我個忙嗎？

溫德爾心道，並將目光轉向那塊積木。

這是個遊戲？

一個溫柔的嗓音說道，溫德爾則是微微一笑。

對妳們來說，有什麼不是遊戲嗎？

聽到這樣的說法，溫德爾耳中，風聲輕輕地笑了。

接下來，積木便緩緩浮了起來，直升到與盤坐在地的溫德爾雙眼同高才停住。

遊戲結束？

溫德爾點了點頭，並在心裡道了聲謝。然後，就像托著積木的那隻透明的手突然消失一般，積木咚地一聲落在草地上。隨著這聲響，溫德爾的意識突然恢復到平常的狀態，風的嬌笑聲消失了，他也不再能聽見那溫柔的嗓音，溫德爾試著抓握了下雙手，果然，身體也再度出現了實感。接著，他仰頭看向站在一旁的莫恩，老人點了點頭，但是從對方臉上的表情，很難看出正在想些什麼。

莫恩道：

「今天就先這樣吧，你先去準備午餐。」

溫德爾點頭答應，接著他右手撐地準備起身，但一站起來，不知怎地身體突然一個踉蹌，溫德爾趕緊向旁邊又踏出一步才好不容易穩住重心。可能是保持同樣的姿勢太久，身體有些僵硬了吧，溫德爾心想。他看了看老人，但莫恩似乎以為只是他沒站穩，所以並沒有說什麼。溫德爾聳了聳肩走向菜園的方向，今天中午就拔些生菜來弄點簡單的沙拉好了。

這時，莫恩叫住了他。

「溫德爾。」

溫德爾回過頭去，旋即，老人說的話讓他高興地笑了。

「我欠你一個問題，之後好好想想要問什麼。」

等溫德爾走進屋中，莫恩坐了下來，方才溫德爾用的那塊積木還放在地上。

只一下子的功夫，積木就飄了起來，雖說相較之下，莫恩令積木浮起所花的時間比溫德爾短了許多，但是積木升高的速度卻愈來愈慢，到了莫恩胸口的高度，積木就完全停住了。

這風不是挺微弱的嗎？又回頭看了看溫德爾，莫恩忍不住咋舌。

ns216.73.216.121da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