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與梅的仙術檔案 - Case 4-3　波動搖曳

　　銹演被蟄刑官一路護送到家。

　　進入無人管理的公寓玄關，搭乘電梯上樓。

　　電梯裡蟄刑官戴著面具一語不發，讓銹演備感壓迫。銹演接受護送的路上雙方都沒有交談，但起碼保持舒服的距離，可是電梯卻硬生生讓他們必須靠近彼此，使得銹演有些喘不過氣。

　　到家門前，其中一名蟄刑官終於拿下面具，告訴他由於銹演擁有仙術之力，往後都會有蟄刑官隨時在遠處保護他，避免之前解剖狂與屠龍刀被人劫走的事情發生。

　　銹演知道劫持者身分是艾姝這個對自己沒有顯露敵意的人，蟄刑官的安排與其說是保護，不如說是監視。

　　雖然討厭自己的人身自由被限制，銹演也沒有權利拒絕，只好接受。

　　起碼不會跟進家裡。

　　一進家裡，銹演趕快關門。

　　他的房間不大，唯一的隔間是浴廁，只要打開燈看一眼就知道家裡沒有別人只有自己在而感到安心。

　　他的住處本來是親戚為了置產才買的單間房型，雖然有小小的廚房區塊，但親戚沒有給他生活費或學費，要自己賺錢，所以冰箱的電源早就拔掉，也早早停掉瓦斯。

　　煮開水泡泡麵都是用電熱水壺解決。

　　房間裡沒有什麼擺設，只有讀書用的桌椅還有一張床。

　　課本和參考書隨意疊在地上，跟丟在旁邊的衣服堆一起成為空間內表現出這裡有人居住的證明。

　　銹演先走到窗邊把窗簾拉起來，接著坐到讀書桌前，把便宜買來的二手中古筆記型電腦推開，挪出位置後從口袋拿出一疊鈔票用手清點金額。

　　總共兩萬四千元。

　　這筆錢是他趁同伴不注意偷偷變出來的。

　　使用能力變出現金的當下，他沒衡量過得失。

　　回想起來僅僅是因為沒有人看到，而他自己需要這些錢所以變出來。

　　有部分原因是艾姝出言慫恿銹演使用能力，可是艾姝不說那些話，銹演也一直在尋找機會，想趁師傅還有朱霜不注意偷偷運用能力。

　　心裡只有些許後悔聽從艾姝這個動機未明的可疑女人，但這筆錢帶來的安全感很快蓋過他的懊惱。

　　本來還在想下個月的水電費跟伙食費可以靠這筆錢解決。

　　不過下下個月呢？一年後呢？

　　還不能辭掉打工，這些錢只帶來些許喘息的餘地。

　　他舉起左手手腕看看綁在上面的細線。

　　今天與師傅分開前，師傅又重新給他繫上這個束縛。和之前一樣，這條線會讓師傅知道銹演所在位置，如果銹演使用能力，細線會斷掉讓師傅察覺到銹演打破束縛。

　　如果可以再多變出一些錢就好。

　　當時先變出金塊或更多的鈔票藏好，之後再回收也不失為一種方法。

　　或者不顧一切使用能力並且尋求艾姝的庇護嗎？

　　銹演還是有些猶豫，畢竟不曉得艾姝能保障他的未來到什麼程度。

　　說到底，銹演不清楚他對於未來的期望。

　　變回普通人然後呢？

　　繼續過窮苦生活，想辦法擠身到中產階級，去做醫師或律師之類的。平凡的，不必怕餓肚子，不用再站在商店的櫥窗前忍耐不買想要的東西，不用想著因為缺錢所以要先繳哪張帳單，不要再為了付不出錢而低頭請人寬限。

　　如果努力的話，那種未來或許能掌握在手裡，而且不需要任何不可思議的力量。

　　或者跳脫資本主義社會框架，成為法外之徒嗎？

　　銹演本來不是為了剎那快樂而捨棄穩定路線的人。即使是偷偷變出手中這疊現金，也不過是要解決短期的生活所需。

　　衡量著這些事情，突然腦中浮現出綵潔的臉。

　　充滿朝氣又有些愚蠢，率直真誠的笑容牽動了銹演的心緒。

　　銹演感到慚愧又害羞。

　　慚愧是他為了一時的方便用能力變了錢。明明當初與綵潔說好要再平平凡凡的努力過活。

　　至於害羞是他很清楚知道他自己對於綵潔的依賴。

　　他忍不住想──真不甘心，我居然喜歡上那種笨蛋。我是傻瓜嗎？

　　銹演的信條是人類應該以自己的想法跟原則做判斷。

　　自己是最重要的。

　　然而他不知道自己此刻到底想要什麼，該選擇什麼。

　　對他而言，綵潔拯救了他。在面對斷肢的危機時捨身保護他，為他流淚，為他求情。

　　不過銹演揣測綵潔的想法時，覺得綵潔只當他是普通的朋友。

　　那有必要把綵潔看太重嗎？

　　可是如果綵潔願意再多給他一點關心的話──

　　想要獲得證明，想要去確認。

　　如果知道綵潔的答案，他就能做出抉擇。

　　不是的。

　　他再次重新審視自己的願望。

　　我想跟綵潔在一起。

　　我想佔有她。

　　我想確認的是如果她願意在我未來的人生陪伴我，我就有勇氣努力下去。

　　確認了自己的感受，他抓起手機傳訊息給綵潔。

　　可以出去走走嗎？

　　按出發送鍵後，心裡忐忑不安的等待回覆。

　　對方很快用表情符號接受邀請，讓他心裡舒服很多。

　　之後敲定在明天休假日見面，讓銹演心裡產生許多期待。

　　他卻不知道約會計畫將遭到妨礙。

　　因為外頭監視他的蟄刑官此刻已被人放倒。

　　接著銹演住處的窗玻璃被人打破，逼得銹演趴在地上同時變出一道牆做防禦。

　　「是誰！？」

　　銹演從牆後探出頭看，見到戴著白色面具的男人。他手裡兩把短彎刀已經沾了血。

　　「你不必知道，你只要乖乖跟我來就對了。」

　　「是艾姝的人嗎？」

　　對方沒有回答，因為一把刀在他察覺的同時已刺穿他的胸口。

　　「要來夜遊嗎？」

　　放倒面具男的艾姝用帶毒的甜笑對銹演提出邀請。

　　「妳怎麼會在這裡？」

　　「因為你好像遇到危險了。我覺得你到我那裡一趟比較安全。」

　　說完，艾姝用手輕碰銹演，連帶銹演瞬間移動到她的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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